慕容無影出聲提醒:“‘相思’雖為劇毒,但材料甚為難尋,上次他們用它暗算舜公子,而今剩餘之毒應該所剩無幾,倒不會造成太大的危害。”
舜公子頷首說:“總歸如此,我們也該早早采取行動,趁時機將他們一鍋端。”
月公子說:“上一回朝廷派兵圍剿黑銅堂,仍有一些高手逃脫,蟞王也下落不明。他們至今在何處,我們還未知曉。”
慕容無影一隻手閑閑地搭在桌案上,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動著,說:“他們現在四分五裂,應該成不了什麼氣候,倒是蟞王,你們恐怕還不知道他是誰。”
舜公子心一緊:“難道,蟞王也是我們曾認識的人?”
慕容無影輕笑道:“舜公子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情有可原,畢竟我從前也沒出過多少風頭,一直默默無聞的。但是蟞王,可是經常和你們一起玩的啊。”
月公子皺眉說:“兒時一起玩的夥伴多的去了,要說和蟞王氣質最相似的……是蟲?”
舜公子被這一提醒,愕然道:“蟲?他當時可是豆腐大娘的兒子啊,怎麼當上了王爺?”
慕容無影看向舜公子,說道:“舜公子有所不知,蟲並非是普通人家的孩兒,他因著從小體弱多病,在宮中不順意,欽天監告知皇上可將小蟞王暗暗送出皇宮,交給一貧寒人家辛苦養大,或許能解了這身上的晦氣。所以,當時老蟞王讓王妃身邊的一個女官喬裝打扮,至滁州假扮一豆腐大娘,撫養蟲長大。說來也奇,自打這以後,蟲沒再生過病,身體也一日比一日康健。直到後來,那個老蟞王死了,蟲已經成年,便返回皇宮,繼任王爺之位。”
月公子問道:“那應該是在我走之後了?”
慕容無影頷首。
舜公子摸著下巴:“照此說來,蟞王即是蟲,蟲即是蟞王,”他看著月公子和慕容無影,“我記得當年有一次豆腐大娘生意特好,惹了其他同行的紅眼。那對麵開食肆的老太太就挑唆了一些惡霸,上門來砸豆腐大娘家的場。”
當時豆腐店被砸得七八爛,顧客們都嚇得避開老遠,蟲極力護著豆腐大娘,被那些惡霸言語羞辱,打得鼻青臉腫,十分可憐。舜公子和月公子等人恰好路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叫上兄弟和那幫惡霸打了群架,豆腐店才算換回了一時安寧。舜公子安慰了豆腐大娘幾句,留下一錠銀子,便和其他朋友離開了。回到家,他被江舒燎狠狠罵一頓,閉門三月,罰抄家規上萬遍,手都酸麻了。
舜公子暗無天日地抄著,不知不覺趴在桌上睡著了,頭靠著冰涼的桌麵,手裏還握著一支毛筆。等他揉揉眼睛,眯起眼時,一眼看到的是孟氏,頓時不好意思起來。孟氏不以為然地溫柔笑笑,輕聲勸了他幾句,端出新鮮的紅酥手,囑咐別累壞了身子。江舒燎也是擔心自己,雖然苛刻,卻沒有真的責怪舜公子的意思。相反,舜公子的仗義之舉,江舒燎還感到很欣慰,可這亦是一件冒險之事,若不小心捅了蜂窩,惹來更多的麻煩就不好了。
孟氏果然沒有說錯,那群惡霸被打得落花流水,心中憤憤不平,食肆老太太又好生招待,再從中言語教唆,於是他們重整旗鼓,再次找上門。舜公子是江府少年,這個自然惹不得,其他世家子弟也非富即貴,不是好教訓的,那群惡霸就把恨意推到蟲身上,趁他放學時堵截,狠狠修理一頓。蟲起初忍氣吞聲,到了後來身上的傷勢越來越重,被豆腐大娘所察覺。在她的嚴詞逼問下,蟲才吐露實情,豆腐大娘登時火冒三丈,抄起一把菜刀,不管自己的豆腐經營,每次上下學都接送蟲。偶爾自己真的抽不開身的時候,會找舜公子等人,懇求他們和蟲結伴而行。惡霸果然沒有可趁之機,漸漸也就無趣得散了。
本以為事情就這麼一揭而過,哪曉得就在惡霸他們打算洗手不幹的晚上,突然撞了邪,七魂丟了四魂,三魄僅留一魄,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形同廢人。有人說,這是報應,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又過了一天,食肆夜間屋頂流淌下一灘血水,腥臭無比,次日一早老太太發了瘋似的,張牙舞爪,見人就咬,被一些衙役抓去,關到大牢裏了。又聽說那老太太不吃不喝,還手舞足蹈,形似瘋癲,一會兒說縣太爺像猴子,一會兒說衙役像孫子,把那些人都得罪了遍,最終不明不白地七竅流血,死無全屍。
舜公子說:“我有點懷疑蟲,他自被打後,眼神裏有了更多的東西,是仇恨,是毒辣,是很多那個年齡的少年少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