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龍涎香入骨(1 / 1)

“不怕不怕。”我連忙擺手否認,南宮越搖頭笑了笑,沒有再問下去。

老天,在您麵前,怎麼敢怕您,我暗自舒了口氣,這時南宮越已同我來到了鏡湖一端的小亭外,“這白霧苑如今看來,著實小了些,能歇息的地兒也就隻有這麼點兒。微顏覺得在此處作畫怎樣?”

我立馬點頭道:“爺選的這處很好,很好。”

“隻可惜,老人看舊景,總是看不出個什麼花樣……”南宮越撩袍坐在庭中,我為他擺好了一幹筆墨,他依靠在亭柱,澄澈的目光望向鏡湖一片白霧迷茫,湖邊裝點七七八八碎花,一片翠綠撫著鏡湖側臉,嫵媚乍顯,憑添柔美。

“七爺,七爺,不好了!大理……”許久不見的聶經緯突然闖了進來,可見南宮越單手攔著我腰的時候,麵上驟然尷尬,說不出話來。

南宮越擺了擺手,“但說無妨。”

聶經緯的眼神在我同南宮越之間打了幾個轉,猶豫道:“七爺……”

“爺,你看那邊花朵開得正盛,微顏要去看看。”我指著鏡湖另一端的竹林,望向南宮越。

他拍了拍我的背道:“去罷……”

我從他身邊坐起,想竹林跑去,剛跑出幾步,回頭一望,聶經緯沉著頭對南宮越低聲說著什麼,他那雙細長的飛眉間,愁緒濃重,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真是奇怪,鏡湖這邊的花為什麼這樣少,難不成是溫泉的硫磺熏得?我在林子中跑了老遠,才讓那圖撒幫我勉強找到一朵叫不上名的花。我掐指一算,這兩人應該聊得差不多,是時候拿著花去交差了。

走近庭院,南宮越還是斜倚在庭柱上,那身白色的蠶絲好似純淨的白霧,從自上而下的瀑布上摔了下來,碎成肉眼都難以看清的,細致的霧氣,哎,真是好稠用在了刀刃上了啊!

聶經緯站在他身後,見我來了,朝我微微一笑,南宮越抬起頭,“微顏,來看看。”

我緊著步子跑了過去,就隻是采花去的那段時間,他倆已經說好了正事,還順道畫了幅,方才還是一片白的宣紙上,已經被南宮越兩三筆勾勒出了一片氣勢恢宏的沙場征戰圖,墨跡未幹。

南宮越一定是遇見什麼事了,不然明明剛剛就是出來看風景散散心的,卻舉止之間都離不開憂愁,離不開戰爭。

“爺,微顏看不懂,隻覺得這畫上真熱鬧,卻高興不起來。”

南宮越抬頭看了我一眼,又低首沉思了半晌,突然哈哈笑道:“微顏說的是,今兒個出來散心,不談國事。”

“是……”聶經緯兀然回道。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倆,剛剛是在談國事嗎?

“那微顏說,畫什麼好?”

“我說?”我想了想,南宮越坐在自家的院子裏,看著景色定是平普如常,在這個沒有素描,沒有寫生,沒有印象派的時代,好像畫些個山水有些過於普通了。“我說,爺的畫這麼好,不將咱白霧苑畫一畫,真是太可惜了。”

南宮越微微一笑,將方才那幅我看著都心驚,好似下一秒就要血染沙場的對戰圖換了下來交給我,我急忙將它卷好。

“微顏,將畫交給聶先生,你這樣卷,裏麵就畫了。”

“啊?”我急忙將紙張展開,還好還好,隻是暈了小小一角。

“聶先生,還要麻煩您把這畫裱一下。”

聶經緯接過畫,稍稍看了一眼,神色平靜道:“後日送來。”

於是,這回我真是親眼目睹了南宮越大畫家手繪白霧苑,真是筆筆精煉,舉筆落筆真是比書法都幹脆,直到勾線都結束,我才從他落筆的氣場之中恍然醒悟。

神速,太神速了,難怪聶先生手上的畫到現在都沒有幹。

熱騰騰的白霧苑局景圖新鮮出爐,如果卡表的話,估計也沒有超過五分鍾,可是竟然真的是隻能用栩栩如生,如水墨中神遊在天一般,乍看簡直就是仙境一般,原來白霧苑還是這般美。

“怎樣?”南宮越望向我。

我笑道:“熠熠生輝一綠珠,園林山水古今殊。四時成絕傾城戀,故裏溫湯舊主初。泉汩汩,瀑疏疏,清純典雅恥心無。亭台樓閣盆中景,千載熏魚一笑圖。”

我將這首《鷓鴣天·重慶北溫泉》出來後,南宮越剛收筆,原來我邊念這首詩,他邊在上麵題字,聶經緯站在南宮越身後,望著我的雙眼深不可測。

南宮越好似沒有注意到聶經緯的神色,對我打趣道:“誰的羞恥心?莫不成,微顏想將咱這湖,改成溫池?也不是不可……”他說還未說完這句話,我就連忙截斷,這個南宮越,性格怎麼這麼古怪,一刻鍾前還是滿麵愁容,現在就有心情開我的玩笑了。

聶經緯好似這時才突然想起,我也是幾年前鎬京詩會中彩人之一。

“對了,微顏,聶先生這次回來,帶來你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