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向來與乳名無緣的姑娘,可偏偏在這個深沉的夢境中,有一個溫柔地聲音不斷喚著“蘭草……蘭草……”莫名地,我認為那個蘭草就是我,可我卻躺在混沌天地之間,整不開眼,許是世間繁雜事兒太過沉重,我已經沒有力氣去管理,亦或是就想在這裏一直沉睡,逃避下去。
可半個小時之後,我被耳邊一陣吵鬧聲驚醒,身後是涼爽的席子,我清醒意識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體沉重的不得了,肺部更如同被沉重的石頭壓著,喘不過氣來,歪著腦袋一看,這裏好像是間旅店,而外麵那些吵架的人中,最沉穩安定的便是我的七師兄了。
我扶著額頭,遮擋住了外界陽光刺痛雙眼。這才想起,我已經沒有家了,暈倒後才會被七師兄背到這裏來。
冬青亡了,亡了,這個時候我才想起以前的種種,為何屠少敬以前對我眼神那般鄙視,南宮越為什麼偏要將我留在白霧院,原來這幾年,我一直像個傻子一樣,被南宮越蒙在鼓裏,為自己的仇人端茶倒水鞍前馬後地討笑,多麼諷刺!
七師兄進來了,剛關上門就扯著領口鬆了口氣,坐在桌前,一壺涼茶直飲而下,總算消了火氣,恐怕是剛才勸架費的那些口舌讓嗓子都冒起煙兒來了吧。
他注意到我在床上翻了個身看著他,放下茶壺向我走來,蹲在我塌下,直直盯著我的雙眼,“說實話,小微顏,這著迷症是什麼時候得上的,大夫說你髒器受傷過重,若是我送你再晚一些,就算閻羅老爺也救不了你。難不成,是在南宮越那裏,他將你傷成這樣?”
我搖了搖頭,輕輕握住七師兄顫抖的拳頭,深吸了口氣道:“師兄莫怒,微顏是被不明人士偷襲,才落得此症,救我者乃是七皇子。我與他無怨無仇,他必然不會無故害我。”
七師兄的怒氣這才稍稍平息,歎了口氣道:“雖說冬青門滅門事件是烏蘇老兒一手所為,但也不代表他的七兒子沒有從中作梗。師兄我理解他瞞你至今,可卻並不能原諒燕朝皇室這幫畜生!我受恩於師傅十幾載,冠上了這吳氏之姓,此生便要為吳氏報血海深仇以盡忠!可小微顏啊,你是師傅師娘和我們幾個師兄十幾載來精心護佑的花朵,師兄們惟願小微顏一生喜樂安康,少了一樣,也是不行的。小微顏,你若是生氣,就怪七師兄一時衝動,將那些事兒說出了口吧……”
七師兄拉著我的手往他臉上打,我掙著手不肯,他的手顫抖不已,咬牙切齒,好似一切的事情都是由他而起,臉上的痛苦被我看在眼中,我淚水決堤,瞬間湧了出來。
我抱著七師兄哭了一陣,他仰頭忍淚,滿臉不甘,狠聲說道:“此生定將其皇朝顛覆,家室誅之!”
一陣寒風吹過,我仰頭看向七師兄,眼中的苦澀化為火焰,仇恨的模樣猙獰地好似惡鬼一般,讓我想到了那個將我票撕爛的厲鬼,它的臉上也是這樣一番可怖表情。
最後,我還是沒能去那個早已成為廢墟的地方去看一趟,七師兄是極力阻攔的,卻耐不住我一個勁兒地磨,可我倆剛到山下,就發現了一場規模甚大的混戰,眼花繚亂時,一有一人發現了我二人,在師兄全力拚殺之下,我們才得以逃脫。
在小河邊,七師兄簡單地處理好了傷口,我望著四周,覺得此地似曾相識,不遠處黛青色的正是我曾經的家——冬青山,我望向小溪,猛然想起幾年前,南宮越正是在此同我訣別的!
我轉身問起身欲走的七師兄:“六年前,我同師兄下山之前,燕皇是不是已經對冬青動手了?”
七師兄的臉冷了下來,沉聲對我道:“大師兄當時都已經臥床不起了,冬青門還能和它大燕朝關係好到哪兒去?”
對了,那個時候我從冬青山出走,正是因為大師兄不被燕皇所容,一路貶謫,最後還犯了返祖之症的緣故。可轉念一想,不對啊,南宮越後來的卻將大師兄的病症緩解了不少,我是親自見過的。
“那後來南宮越可還來過冬青?”
“哼!”七師兄冷笑一聲,“不若欲借我冬青之力,他怎會費去多半功力,去救治一個無親無故,甚至還敵視他的人。我本以為宋世子手上的玉白草落入了他的手中,而且也有確切信息證實,世子的確私底下去過南宮越的居所。我實在想不通,這兩個小屁孩,除了交換玉白草,紓解他皇室為一己私利慘遭屠害的返祖人,還有什麼可歎的。”
我緊緊盯著七師兄,接話道:“可後來,大師兄還是沒有好……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