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茹女無微不至地照顧我,在船上的一個多月裏,我的身體已經大好,至少不會忽冷忽熱沒有胃口。
雲遊的船每每路過大中城鎮,都會停下來,讓船上的船夫和仆人上岸采購儲備食物貨物,我這才知曉,原來大燕禮部侍郎的兒子看起來雲淡風輕,但即便是閑雲野鶴也要叼口魚吃,做做生意來補貼少得可憐的俸祿津貼。雲家做生意很專,除了飲食,其餘完全不沾。而雲遊每年冬季沿著曲折的環江逆流而上,也有為了照顧生意的意圖。但今年則不同。大燕內朝動蕩,京城被侵,黎民流亡,百姓西遷,饑飽不定。仁心仁德的雲尚書自然命令管事兒的兒子雲遊,再三督察施糧情況。
更奇怪的是西梁商人竟然十分積極地派人手跨越兩國專設關口,到大燕去施粥放糧。此一舉,被延邊百姓稱讚,但大燕新朝組織後的朝臣卻對此懷有疑慮,有人說西梁推行捐糧抵稅政策,是因西梁二王子,即央郡王宋易星之策,意在減少西梁境內難民流入,導致西梁本地糧食供給短缺,政治敏感性高的人則說,這是宋易星為將來奪取王位奠定民意基礎。
西梁冬季的糧食少,雲遊這一趟最後才打算北上去西梁天青城。大理氣候宜人,物產豐饒,水路四通八達,又十分好走,自然沿岸雲家經營的店也不在少數,若是我,絕對回想在這裏做個小生意,定居下來得了。
可船上雲遊是大拿,他說一個月走就得一個月走,當然,他說什麼時候吃飯,就得什麼時候吃飯,早午時,晚申時,一日兩餐,我實在是不習慣,虛弱的時候還好,雲遊什麼事兒都向著我,自從我有力氣在船邊裝模做樣地釣魚打發時間被雲遊看到後,他便不再順著我的意思。哼,這個惡魔,終於蓋不住善良的被子,露出邪惡的肚皮了!
這****實在受不住,肚皮餓得不停摩擦,摩擦,都能想象那魔鬼的步伐,好嘛,你不讓我好過,我就不!……不讓你的廚房好過!
經過我小半個月的觀察,已經摸準了廚房進出規律,未時二刻,我邁著貓一般優雅……不對,貓一般小的步伐,可以說自己猥瑣的形象用偷偷摸摸這個詞在合適不過了。剛到廚房,就看見灶台邊兩個大黃虎圖瓷壇子,想起前兩天桌上的的小菜,似乎隔著厚厚的泡菜壇子,我都能聞見那沁人肺腑的香味兒,顯然肚子也十分讚同地叫了一聲。
我抄起筷子,甩著哈喇子就蹲在壇子邊上。大戶人家就是大戶人家啊,泡菜壇子都做得這麼精美,手感這麼光滑細膩,裏麵的東西也一定差不了!
這個時候,我早已經吧上一世亞硝酸鹽對人體有害什麼的知識忘到腦後了。開玩笑!填飽肚子才是真理好嗎!
然而我剛揭開壇子,就被四處尋我的茹女給找到了,她扯著我的袖子,費力地說:“團長啊!你先起來跟我去見先生,哎呀,你放開壇子,重得跟頭豬一樣,我都拉不動了。”
天呐,你讓一個剛問到肉味得老虎放開嘴邊的肉,可能嗎!更何況是個兩頓沒吃好的老虎!“我才剛揭開蓋兒,你這小丫頭怎麼來得這麼及時!”我痛心疾首地喊道:“讓我吃一口啊,就讓我吃一口!”
“哎呀!團長~老大夫囑咐過不能給你吃醃肉,醃菜。唉,我活該,早知道你這麼控製不住自己,就不該同情你給你切那些泡蘿卜!”
“泡蘿卜!那應該很大一根才是啊,茹女,你虐待團長,昨天給我切成丁,還那麼一點兒,我怎麼可能夠!所以說,咳咳,這次就讓我吃一根嘛,就當是補償……嗯……補償昨天的啦!”
“團長!”茹女忽地放了手,我被反作用力再一次墩在地上。幸好幸好,隻是壇子邊兒的水倒出來了點兒,壇子護好了。
茹女氣得腦袋都要冒煙了,她憤怒地跺了跺腳走了,我這才開罐夾到了第一口泡菜。
不知是我嚼得太細太享受味道,還是因為茹女生氣的時候步子特別大,我剛吃了兩口,雲遊就被從樓上召喚了過來,立在門口,雲淡風輕地從飄出來句:“本已經收拾好了要上岸下館子,邊鎮的香酥雞我每次來都吃,人家管那叫什麼……什麼百步朝店去,不飽不心甘。”
什麼,香酥雞?百步之內的人都要進店,吃不飽還不願意?我不自覺咽了口唾沫。
雲遊見我停箸,邊又飄了句:“既然吳大小姐對著泡菜十分終於,那在下就不打擾了。對了,順便說一句,我雲家沒有帶飯的習慣。”
雲遊!
我恨得咬牙切齒,雲遊這個腹黑心腸的家夥,淨知道戳我下懷。可應著胃的要求和對美食的渴望,就算我嘴上一百個不服氣,身體還是乖乖告別了親愛的泡菜壇子,跟著雲遊下館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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