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入江二度尋死，還是上傳尋條生路？”
我看著她泛寒的眼神，扭頭望去，畫舫已然飄到前方，已有人跳下江水，向我這邊奮力遊來，然而逆江遊來，幾乎和不遊差不多。
“你懷裏那個，再等就沒救了。”那女頭頭又涼涼說道。
茹女早在水中就沒了亦是，此時僅僅時靠著我的手臂才能夠浮在水上，如果等到雲遊的人遊過來，恐怕早就來不及了。
而這個女頭頭……也不一定會殺她。
江水寒徹骨，我咬牙道：“幫我一把。”
我推她拉，將茹女弄上了船。我心知自己想逃也不可能逃出她的烏骨，索性上了船去，推著茹女的胸腹。
船身忽然一晃，那小舟漁人放翻上船，衝女頭頭吼：“你她……”
話不過半句，女頭頭反掌一擊，漁人翻了個白眼，紮入水中。
這人真是倒黴催的。
我感歎道。女頭頭忽而扭頭，陰冷地向我看來。隻見她黃錦廣袖翩飛，向我襲來，我頸上一痛，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這裏是哪裏？
我環顧四周，身體在黑暗中漂浮。
算了，管它呢。
我自言自語：也許根本不該上那艘船，這個沒有王法地時代，本來就應該自保為上不是嗎？
黑暗中，我冷冷笑著：也許隻有當個壞人，才能最好地適應這個詭異的時代，我怎麼現在才知道啊，明明他們一直以來都是為自己而活的，我怎麼這麼傻啊……
“團長！”
一個鴨黃色儒裙的小女孩向我跑來，她紮著總角，玲瓏臻首，水靈雙眸，笑意暖融。
我不知怎的已然盤腿坐在黑暗中，朝小女孩笑道：“誰欺負你了？”
小女孩始終保持著一樣的笑容，對我道：“沒有沒有，隻是，茹女想團長了。以後見不到團長了。”
我摸著她的小腦袋：“那你留在我身邊啊，誰敢搶走你。”
黑暗漸消，小女孩看向遠方，不遠處，一名長髯男子牽著女子站在遠方，回首望來。
我看不清他們的麵目，隻是背影都十分熟悉。
茹女的腦袋從我手下劃出，反來牽我的手，拉著我往那對男女前跑，“團長，你跟我們走吧，這樣茹女就能永遠見到你了。”
遠處的女子跑了過來，她弓腰將茹女拉入懷中，柔聲勸道：“別鬧，茹女，她還不能走呢。”
小女孩揪住女子的布裙：“可是茹女想要。”
女子一把把撫著小女孩的頭：“爹爹好不容易來了，茹女不想去找爹爹嗎？”
茹女看了眼遠方的男子，撒手向男子跑去。
男子麵朝我這裏，不知是在看誰。
那女子朝我點了點頭，我不知所措地衝她笑了笑。
她輕聲言道：“微顏須知，白日亦為永夜，活著亦是死亡。”
她朝那對父女走去，滿麵幸福，“茹女乖，莫要扯爹爹胡須，惹他生氣。”
我看著那一家三口穿過白霧，漸行漸遠，忽覺鼻尖酸澀，我知道，自己又想哭了，然而脖頸上的痛楚越來越深，四周刺骨的寒涼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你看你幹的好事！她你都認不出來嗎！”一名聲音尖細的男子道。
我忽而想起自己上船之後，被女頭頭拍暈的事。
不敢妄動的我，眯眼大量四周，我能確定自己正躺在地上，而頂上是什麼，也極難分辨，這漆黑的地方隻有三兩燭光。
“我隻想打探郡王行蹤。再說了，幾年前的麵孔，誰還能記得！你別再……”我聽出那是女頭頭的聲音，隻是她忽然住了嘴，將沒說完的話吞了下去。
輕緩的腳步聲傳來，連回音都沒有。我發覺那人是朝我走來，我隻得乖乖閉上了眼。
老天保佑，千萬不要是什麼驗屍的人，解剖的也不要！
那腳步在我身前停住，我隻聽一道輕微的歎息，幾分惆悵，幾分無奈，幾分苦澀……
一個熱源靠近，周身霎時暖了許多。
不知過了多久，那人的腳步聲遠去，方才出聲的男子和女頭頭這才又開始說話。
“看什麼看！還不快跟過來！”男子不耐道。
“沒想到，竟然是她。難怪……”女頭頭低語後，緩緩離去。
我暗想這男子定是個話癆，急性子，說不定位置還在女頭頭之上，那男子絮絮叨叨講道：“你說你這次出去都幹了些什麼好事！啊！求誰誰不幫，刺殺誰誰逃跑，綁架誰誰招惹不得。你該別是個花架子！虧得老教主和教主對你都如此器重……”
我又睜開眼，四周靜得隻剩火燭劈啪迸裂之聲，我坐起身來，發覺此處是個不大的廳堂，屋外沒有絲毫月光，也看不清是否有人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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