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舊恨半新歡(一)(1 / 1)

馬步還是龜速一般,走得四平八穩,這都幾個時辰了,霍止那兒還疼?我回頭望去,柳先生在不遠處,單單一人一馬,一臉猶豫。難不成柳先生怕了?

我正思索,霍止一把將我身子擺正,道:“左顧右盼,你摔下去我可沒正妻了!”他這話成功讓我臉再次紅了起來,我低罵道:“流氓。”他卻笑得愈發燦爛。

柳青木趕了上來,瞥了我二人一眼,再不敢直視。我哀歎一聲,若是雲遊在場,定會鄙視我有辱斯文,更別說年紀比他大,比他更古板的柳先生了。柳先生猶豫再三,直視前方,卻問著身旁的霍止:“敢問少當家欲醫治何人?”

霍止想都沒想道:“我小妹。”

“令妹年歲幾何?”

“剛喝了滿月酒。”霍止答道。

我聽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語,霍止說藥方開好了到他那處坐坐喝杯酒,權當感謝,柳青木卻使勁推辭。我對這忤逆霍止的行為深表理解,要我,也不會在這虎狼遍地的山寨逗留。霍止卻壓低聲音,頗有些威脅的意味,“你若想救一人,便不用來了,可這姑娘。”他拍了拍我頭頂,“你帶不回去,雲公子那處,沒法交差吧?”

我就知道!這禍害能用我威脅別人一次,就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這來的還不是南宮越呢!若是南宮越來了,難道還要用我威脅他卸掉一條腿?

柳青木默然,稍稍勒馬,退居霍止身後。在他的山上,也隻能如此任人魚肉,我有些悲哀,同病相連啊,同病相連!

過河後,行至一處哨口,霍止將韁繩隨意綁在樹上。我欲下來,他卻道:“還沒到地方,你下來幹甚?”然後自己走去對那些衝他招呼的山匪說著些什麼。我見霍止麵色沉了沉,向我這處望來,指了指山陰的方向,又指了指我。而後領著一個嬉笑的大漢走來。

“你同柳先生跟著他走,我晚些過去接你。”他轉身而去,又折返回來叮囑道:“山上野狼大蟲甚多。警告你,不許亂跑!”直到他聽我有氣無力地應了聲後,才滿意地隨眾人上山。

哼!這個自大狂,我不跑,還要巴巴往你嘴裏送不成?我心想,此時山洞裏關著的那倆貞子主仆,若是機敏,應該已經學會方法引開大漢,挖好洞逃出去了吧。

我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難不成霍止方才在山門口那種凝重的神色,正是因為貞子主仆成功逃跑了?

“快到一線間了!”帶頭的大漢衝我二人道。我見他麵上帶笑,想必不是霍止那種胸有城府之人,便趕馬上前問他:“一線間是什麼?”

“到了便知。”那大漢笑意更濃。

或許這人是笑麵虎也說不定。

“你們少當家方才行色匆匆,可是遇見大事兒了?”

大漢打量我一眼,也不多說,隻回道:“可不嘛!”

看來對我還是有戒心的。此時我若直接問他是何事,他肯定不說,我便繞著彎子誘導道:“這小山包上的事兒能有多大?頂多是人摔下山了,摔了胳膊瘸了腿,切,不跟我說我還不稀罕呢!”

果然,那漢子對我的話開始反駁起來,語氣激動,“摔下山還算個事兒?我們寨裏沒個傷的都不算好漢!要不是因為洞裏肉票逃了,少當家能如此緊張?”

“照你這麼說,那肉票可是個金貴人?山下土財主的女兒?”

大漢嗤笑道:“土財主才值幾個錢?我要說出來嚇死你,是當今西梁世子殿下的寵姬!巧的是,世子方上山,人就沒了,要我也得急死,萬一惹怒西梁官家人,圍了山可如何?”

我耳中嗡嗡作響,幹笑道:“山上這麼多寨子,西梁怎麼可能圍得完。”隨後,那領頭漢子再說了些什麼,我愣是一句也沒聽進去。

已經過了如此之久,為何我聽見宋易邊的名號,還是會神情恍惚,為何腦海中還是會浮現那****在舟上,決絕的深情……

心髒驟然發痛。

“這不,到了。”

我忍著痛,扶住樹幹,視野定格在前方空虛一片的地方,竟是懸崖。

難不成,霍止的本意,就是讓我二人葬身此地。我冷笑著,人心隔肚皮,霍止心思深沉,前一個時辰嘴上還抹了蜜,如今下狠手時也毫不留情,果真是帝王心,人難測。

“愣著幹甚,走了!”

柳先生發覺我麵色不對,上前攙扶住我,“雖隻有一線,但也無妨,姑娘若恐高,蒙上眼便是。”

我眨了眨眼,這才看清,兩側山崖唯有一條繩索勾連,故名一線間。那漢子架上鐵棍,衝我倆著手。

我一步步走過去,腳尖下便是萬丈深淵。

柳先生將鐵棍上的繩子縛在腰間固定好,向我看來。

我站在崖邊,拿起繩索……

我深吸一口氣,捂住心口,抬起一腳踹上那大漢後背,隻聽大漢驚呼一聲,身影已沒入雲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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