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來,當時自己的行為真是愚蠢至極,且不說易邊是否心存情分,僅是在他人眼裏,我被他救回去,他怎樣跟寵姬和世人交待?再者說,霍止即便將我交給雲遊,也不會把我拱手送給南宮越、宋易邊這類的當世俊才,否則終有一日會成為他的威脅。
而我一時的腦熱,更是招來那小丫頭一通數落,說世子是她姐姐的郎配,何其尊貴,怎是我這種鄉野丫頭能染指的。那模樣,像極了護主的海月。
易邊最後未將我買下,當然是因為霍止阻攔,說我有主的緣故。
我翻身仰躺,喘了口氣,心裏的難受勁兒還是沒能被自己壓下去。正看著床頂的我忽而眼前多了個手,我張嘴,葡萄落入口中,酸澀的滋味勾得我又一陣難受。眼瞧坐在床邊的霍止,他捏著蘭花指剝葡萄皮,懶懶道:“緩過勁兒就起床吃些東西。山寨被你攪得亂作一團,待柳青木來了,再跟你算帳。”
葡萄籽被盡數吐出,我從他手裏搶來一個,他又搶了回去,扔給我個帶皮的,“把你慣的!早知道你如此嬌蠻,當初在大理就不該帶你四處巡遊。”
好吧,我承認,自從我見到霍止後,前後就有不下二十個人找他,事都是一件,鳴金闖寨之人未尋到,聽他們的對話,其中有一人還是從主寨那處跑來的,好家夥,累得熱汗連連。
古代葡萄真酸,酸得下巴毫無知覺。門被人敲了兩聲,這次終於是柳先生,和他身後那被我一腳踹下去的大漢。
大漢見我也十分驚訝,“你,你不是逃下山去了嗎?”
我起身道:“方才情況緊急,多有得罪,抱歉。”當聽見這五大三粗的漢子驚呼的時候,我真是愧疚萬分,可沒多久就被回寨裏見易邊的欲望抹去了。霍止讓那人回去,同柳先生交頭接耳說著什麼,我正奇怪,霍止忽然解開短襟,我驚愕,怎麼一言不合就開脫啊!
霍止不回避我,可柳先生還在。我這麼眼睜睜看著你赤身裸體,讓南宮越怎麼看我!名節何存啊!
我趕忙將他央出內間,他卻麵上古怪,“此為本少爺居所,你憑何趕我出去?”
合著你!你非得在我麵前脫衣服是不是?暴露狂!
他不理睬,我幹脆抓氣外衣披在身上,打算在外麵等他被柳先生醫好後,再同柳先生一道出去。
而我方出門,霍止就出口阻攔:“你去何處?”
“外麵等你。”
他璀璨雙眸應著燭光,像是在猶豫,“留在此處,等會兒便讓你同柳先生一道下山。”
“你脫得山半身都沒衣服了,還讓我幹看著!”
本以為霍止又要因此說些渾話調笑我,誰知他的口氣是從未見過的嚴肅,“留在屋內!你出去的話,恐怕柳先生為我療傷的事便暴露了。”
原來是讓我當掩護,假裝為我看病。此時我若出去,霍止定不會放過我,既然他承諾放我回去,那看就看吧!
霍止白淨的肌理,在暖光中映出些陽剛顏色,臂上肌肉間隱有青筋,寬肩狹腰,反著金光,胸腹也無一塊多餘的肉。我撐著腦袋觀賞,想到上一世被科普的那些鈣片,嘖嘖,這隻貨的身材也真是攻受皆可啊~還有傲嬌屬性。
我正get著他身材的魅點,他已痛得麵容猙獰凶神惡煞,那殺氣騰騰的模樣讓我看得心驚肉跳,猛然想起京城裏那在人群中廝殺的浴血銀甲人,那如殺神般的人物,真是霍止?
柳先生執刀在霍止身上刮,口氣也輕鬆不下來,“快好了,世子再忍忍。唉,何人下手這麼狠,都剜出骨了。”
霍止咬牙,惡狠狠道:“別多嘴!讓人知道,你也活不久!”柳先生輕歎一聲,再未說話,可霍止忽而向我看來,兩頰汗流不止,卻還忍著勾起一絲笑意,抓起我的手,死死握住,“微顏……欣賞了這半晌,可對我身材有何見教?”
不知是被他的語氣還是他的表情,我竟語不成句,“你,你瞎說什麼!誰欣賞!你先把你背後的坑填好再管別人!”
今日的火燭這般熱,烤的我臉都紅了起來。
霍止鬆開我,忽地捏住茶杯,“嘭”一聲,我驚呼,忙掏出懷中黛色絹帕,來開他的手,瓷片掉了一地,他掌中亦是血肉模糊。我忍不住一陣膽寒,將他手中瓷片一個個取出時,柳先生已收了刀,用白布裹他前襟。見我以酒沁布,細細擦著他的傷口,他道:“姑娘手法不似普通農戶,可從學過岐黃之術?”
霍止身上傷痛已好了許多,亦是不解地看著我,我為他纏手,道:“先生說笑,大燕女子學醫者甚少,更何況我這鄉野村姑呢?”
曾有那麼一個少年,通常隻對他人講理,卻常為我與人打架,他不敢同家人講,而我總是頂著收銀員詭異的目光去買白酒,纏傷口的手法也愈發成熟。
他叫什麼……
哦,對了!
思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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