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的路上，雲遊問我：“你笑什麼？”
我捂嘴道：“沒想到當今四公子之一的雲少爺，原來好這口！贈帕留情~”
他拍了我腦門，“多事。”
切，說我多事。帕子還是我的呢！
剛出門沒多久，他便走到旁邊那車夫處，說了兩句，那車夫一臉誠惶誠恐，忙扶他上車，他弓著腰朝我招了招手，我一臉莫名其妙地跑了過去。
我問他為什麼不坐自家的車，他道：“不是想知道怎麼進去嗎？再等等。”臭小子，還賣關子！
那兩名女子在馬車外見到我倆的表情可想而知，一人吃驚，一人卻像是撿了錢，雲遊衝那位富態的女子伸出手去，彎眼笑道：“上來說話。”
一路上，我宛如空氣，小透明到一種境界。那兩女子一路溫婉賢惠端莊多金，雲遊也隻顧著對她主仆兩人講話，我索性閉目養神，可他們的聊天內容還總是飄入耳中。
雲遊說自己是焦員外侄親，忘記了回來的路。
如此拙劣的騙局，這倆女人竟然信了，還十分關懷。不過巧的是，這兩位正事東區那四位住戶之一，兀良哈家，胖女子正是兀良哈二小姐，兀良哈沙林那，旁邊那位是隨侍丫鬟，格根。這不免讓人懷疑，雲遊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們是兀良哈家的人，才拉我上車。後來雲遊承認自己早就知道，不僅是因他小時就曾來過冬青，更是因為沙林那那方絹帕上，家徽鹿角的紋理再明顯不過。而後又是將我一通嘲笑。
“姑娘難不成也是為神女獻寶的？”雲遊傾身問道。
沙林那九曲回環般歎了聲氣，“公子有所不知，家母久臥病榻，麵首整日俯首耳旁，向著大姐，說些我的壞話。若再如此下去，指不定什麼時候因著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會將我掃地出門。這才想尋神女，得以助力。”
雲遊追問道：“神女定不會無緣無故幫人，你們可曾貢給神女些什麼寶物？”
“供了！首飾珍寶我可毫不含糊！全天青撿最好的貢。你猜怎麼著？第二日，竟發現被待在女官手上！”
雲遊沉吟，道：“恐怕這女官是在神女的首肯下，才敢如此大膽。”
沙林那搖了搖胖爪，道：“沒辦法，我兀良哈家再大，也是依仗著神女才得以生存。說實話，十五歲前，我從未細想過將來的事兒，如今到了此般境地，才知當初愚蠢，散了那麼些銀錢，亂了那麼些關係，疏於交際，連個好麵首都找不見。”說完，沙林那抬眼瞥了瞥雲遊。
雲遊顯然是知道神女養麵首的習性，可根據我對他的了解，這家夥最多也就是表麵上對純良無知的少女進行美**惑，再深入的話，他可就被打回瑟縮不敢前的書生本色，更別說讓他獻身給神女當麵首。
“這神女，可還有其他路子能打通？”
“沒了……難不成還讓我天天去斷魂崖唱歌？”
“斷魂崖唱歌？”雲遊疑惑問道。
“這你都不知道！”沙林那激動道：“那可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白衣白袍，一人一琴，崖邊而坐，詠唱《鳳言曲》，我可從未見過如此聖如仙人的少年！那嗓音，聽了都讓人心神一顫呐~”
我猛地睜開眼，對麵的沙林那雙手捂著胸口，陶醉地下巴都快仰到天上去了，“後來呢？後來！”
沙林那被我的話驚醒，奇怪略帶蔑視地看了我眼，道：“後來自然是神女將其接入宮中，日日伴寢嘍~”
那兩女子相視一眼，捂嘴嬉笑。
我忽然覺得這狹小的車篷空氣太過渾濁，以至於無法呼吸。雲遊一隻手暗地裏摁住我的拳頭，麵上抱笑，對那兩人道：“看來還真管些用，何不一試？”
收住了笑的沙林那道：“要能試，我二人何須如此？可那陣子才貌雙全的男子整日整夜在斷魂崖排著隊唱歌，擠上去還要一陣子。聽說後來百千人中，唯有一名黑衣少年被選了進去。兩月後，神女大怒，下了一係列嚴政，斷魂崖百步之內有女官看守，擅入者先斬之，而後啟奏。不知殺了多少花樣少年，這才無人敢闖。”
神女大怒？為何？
雲遊又問：“那獻女官如何？”
這主意讓沙林那十分吃驚，正在這時，馬夫收鞭，我四人在側門巷道裏下車，我順著沙林那胖嘟嘟的手看去，穿過主幹道，正指向兀良哈府對麵的高牆深院。
“神女宮中女官，都不是一般人啊！能進去的不是好兵，便是才人。但統統都是由那拉家選出來的，你不知道啊？”
雲遊抱歉一笑，道：“孤陋寡聞，還請姑娘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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