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林那紅了紅臉,道:“江湖第一幫派,烏骨教你可知?那拉家的女子,本是烏骨教中一堂,數年前脫離烏骨教,落腳天青,占了敗落的穀府,這神女宮裏的女官,高階的,全姓那拉!低品階的,也大都是那拉家的人。自是神秘,未有一人知其底細。那對麵的地方,陰森地不得了,我三弟小時候爬樹進去,再也沒回來過,問那拉要人,那拉隻說沒見過,問神女,神女卻暗示母親,此事不可鬧大,隻可息事寧人。半年後,又有人在那拉家門前鬧事。神女卻下諭,那拉家為神女所屬,任何人不得擅入。”
“如此說來,女官身份進去也是不行了。”雲遊問道。
說起小時的事,沙林那臉上又是一陣翻紅的激動,為了按捺這位姑娘的長篇大論,雲遊終於不顧形象地打斷了沙林那。看著她一步三回頭地同雲遊道別,雲遊也隻微笑相送,她倆看對眼的想法在我腦中越來越形象化,咳,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繞出巷子後,雲遊問我武功練得怎樣,那種詭異地眼神看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我吞了口唾沫,道:“勉強自保。”
隨後便是他滿含深意的一個微笑,拍著我的肩,語重心長道:“微顏練武不僅要略學,強身健體,更要精學,護佑他人。千煉銀絲是個好物件兒,莫讓它荒在手中,練好了,說不定就能你家七爺。”
“你……你是說讓我去當女官?”
雲遊剛走了兩步,頓住腳步,露出些許白牙,回眸一笑寒氣升,“不然呢?”
那時我才想起自此從前對此人評價過,混跡官場之人,就算是雲遊這個少年,也無不是腹黑地令人膽寒。
而後的半個月裏,焦蘊暗地裏招兵買馬,籠絡江湖閑散俠士,訓練第二批焦家子弟兵,我無疑也成了其中一員,幸虧柳先生提前囑咐教員,讓我的功課得以比他人鬆了一倍,後來隊裏有人抗議,我隻得被獨獨提出來,安排在另一個校場訓練。也正因如此,我才有機會那處千煉銀絲,琢磨其中玄機。
這段時間裏,隻雲遊一人前去神女宮碰運氣,每次都帶著些女孩家喜歡的名貴胭脂水粉送給女官,價錢高地嚇人。我見了,便笑他大男人一股子脂粉味兒,不是換了營生就是去喝花酒,他卻反諷我:“女子若都如你這般舞刀弄槍,又得有一批嫁不出去。”誰嫁不出去了!我怎麼就嫁不出去了!
想起這句話也被霍止說起過,我氣得抄起手邊一樣東西向他砸去,他閃身接住,冷笑道:“剛見麵就曾拿弓砸我,如今的我,可不同從前一般傻。”
我愣在原處,還未脫手的弓匣被舉在當空,雲遊垂眸不再看我,扔下弓,耷拉著腦袋,黯然失色地走出校場。
他又想到了一一。
我倆初見之時,便是他與一一相約見麵之時。那日,不知他是否接到了一一,可終究,他不再是當初那個傻楞的書生,他內心愛慕的一一,也已成了露水那般能放棄尊嚴委身人下的女子。
千煉銀絲的甲水如絲般滑嫩,我從鼻煙壺中滴出幾滴,抹在腕上手上,那般感受讓我又想起了那白衣少年,他站在院中,牽著一一的手。
南宮越啊南宮越,這世上也唯有你永恒不變,那般冷漠又深情,那般殘酷又溫柔。你本就是這樣,讓我看了第一眼,就再也放不開。
不知為何,後麵的幾天裏,教員加緊了對千煉銀絲的訓練,從白日到晚上,雖是在又樹木遮蔽的校場裏,我穿著束口夏衫,還是感覺手腕腳腕像是被水洗了一般濕嗒嗒,回到房裏沐浴後倒頭就睡,一覺到雞鳴時分,又被訓練的角聲吵醒,周而複始。我敢說,教員絕對是認為我一個人比一群人好管,才專門跑來偷閑,順道折磨我的!
趁著焦蘊這位金主來看我,我急不可耐地跟他講,這太陽又多毒,教員多狠,武功又哪裏是一日之事?焦蘊說若將來焦家覆滅,則無人護我周全,所以必須得如同拚命三郎一般往兵器堆裏撞。
算我找錯人了。我剛要出校場,焦蘊就將我攔下,問我去哪兒?我說找雲遊說情,他卻老臉一板,道:“世侄近日公務繁忙,不常回府。再說,這練武本就是他囑咐的,說了也沒用。”
我摸了一額汗,對焦蘊的背影低罵道:“就知道你倆一道整我。哼!整就整,那麼嚴肅幹嘛?”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