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爭耐秋如許(五)(1 / 1)

可我異想天開。她對雲遊偏見那麼大,怎會告訴我?

曾青說知道也不會告訴我,還訓了我一頓,我唯唯諾諾笑著,曾青最後卻冷嘲道:“活該他現在落魄,一個小白臉卻隻能上至七層,連神女的麵都見不了。”

我笑容不止,心想原來雲遊混得這麼慘,勾搭女官不成反被發現後,不僅女官八成丟了性命,雲遊也幾乎不能見到神女了。難怪在神女宮初見,雲遊那麼好的姿容,卻被排擠到邊角。

後一日,我又被召喚到高山之上的九重巔去,人未至殿中,卻已聞箜篌錚錚,哀婉動人。我拂過一層層幔帳,五六名白衣少年側頭凝聽,神女坐在白鵝絨羽座上,左手旁少年慢抬手,輕扶弦,一曲終了,哀婉由在。

“白兒琴藝精進甚多,如今這曲,聽了都有些止不住淚。”神女抹淚道。

那白兒卻是名十五六歲,白眉黑發的少年,他聽了,隻起身站在箜篌旁微笑,周圍少年連聲勸慰,小個少年更是,伸手撫著神女的麵龐,幫她拭淚。

神女輕歎道:“罷了,這曲兒還是少聽為好,免得徒生哀傷。你們下去吧,這箜篌過會兒讓人來收。”

那些少年聽了,才一人一句臨別話兒,柔情蜜意,聽得我膩了一身雞皮疙瘩,五六少年同我擦身而去,唯獨那叫白兒的少年,路過我時,冰冷的眼眸斜睨了我一眼,隻那一瞬,便收了回去。

神女起身下階,坐在軟墊上,纖細的手指挑著琴弦,問我:“知悉可通音律?”

我眼神一暗,答道:“曾學過一時的塤曲,卻吹不出甚動人境界。”

自從那夜南宮越被困地宮,我在流了一晚的淚,卻無濟於事。曾有兩日,偶遇江邊一人吹塤而立,便央了雲遊,留在大理兩日,將吹塤要訣教授於我。我練了數日,暈了不知幾次,雲遊和茹女藏一次塤,我就下船買一次,來來回回,直到他們也乏了,我也靜了。

茹女說,“寧願把塤全毀了,也不願團長你心裏有個結。”

“這鳳尾箜篌,是從西梁宮中傳來的寶物,即便是土生土長的西梁人,在官家裏,也僅有女子會彈奏。白兒是我遠遊時收來的,他同這琴甚有緣分,可這鳳尾箜篌,卻又是另一人所贈。”神女頓了頓,道:“這把箜篌,一直警示我,莫要一而再再而三天真下去。”

她揮揮手,藏在輕紗後的兩名女官站了出來,“拿下去,喚阿淵來。”

女官撤下箜篌,神女坐回座椅。

她似是從回憶中跳出,神色緩和許多,這才問我:“知悉,你覺著,這大燕新皇,有幾成把握坐穩江山?”這江山從她口中說出,卻像是衡量利弊的器物一般。

我想了想,道:“我猜,六成。”

“六成?我想的可是七成還多!”

“南宮蘇素雖是南宮家血脈,但並非宗親正統。正統南宮姓之人,還剩南宮……”我一噎,歉意笑著,繼續解釋道,“想不來名字……還剩九皇子,及十皇子。九皇子在安溪養傷,十皇子卻還是個娃娃。南宮蘇素手中便有八成,可若大理新軍整合前來傾覆大燕未穩政權,則少了一成。吐蕃曾被大燕援助,大理妒恨,再加之狼子野心還未消散,則又少了一成。”

神女默然,隻點了點頭。剛巧阿淵到了,我避嫌地退到廊柱旁。

她看著白衣少年請安,張口直接問他:“阿淵對當今天下局勢,又是如何個看法?”

名叫阿淵的少年似是習慣了直接被神女問這種危險的問題,麵色不改道:“天下大勢,向之天青。大燕新皇不穩,大理王將分裂,西梁老皇將斃,普天唯有天青一塊樂土。商人趨利,紛紛奔入天青,那些精於算計的王子皇孫,又怎不會向天青求援呢?”

神女緊接著問:“若是三方求援於我天青,又該如何?”

她這話摸不出真假,但大燕求援卻是事實。

那麼,西梁來求援的是誰?小郡王還是易邊?

白衣阿淵輕笑道:“可三者皆幫,亦可隻扶一方。從近處看,三地利益無衝突。但若長遠想。三方中若有一方穩定,天下局勢必然傾向那方。而於我天青,最威脅之處,便是大燕,大燕乃天下仕子正統,天青不被其容,一但穩固,必不利於我方;其次乃是大理,無論高更霍肖,皆是野心之徒,領兵犯京之首霍止,更不必說;而我天青同西梁雖衝突,但卻互相扶持,唇亡不免齒寒。在下認為,應幫扶西梁。”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