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然大悟,深淺分析至此,利弊皆明,再看這少年時,他身上已多了兩分沉穩大氣。原來神女的入幕之賓,還有如此精明者。
神女卻冷笑道:“阿淵在我天青待了不少年月,我的心思,你懂是不懂?”
“不可意氣用事,神女大人!”那阿淵言辭激烈起來,道:“昔年武候起兵,因避諱連城而失去先機;今前皇子南宮越,因一女子而命喪疆場。神女大人,前人黃土未削平,如此關頭,不可再失誌啊!”
任是那阿淵如何進言,神女依舊麵容淡淡,直到他忽然提起江湖第一幫派——烏骨教時,神女卻如同踩了貓尾巴一樣忽然炸毛,厲聲道:“你如此偏向西梁,為何不去找你那意氣相投的好友!”
阿淵漲紅了臉,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滾!”神女指著門口,別過頭不願看他,直到那人的腳步聲漸漸遠了,她才如同抽去了一身氣力,望著緩動的紗帳,發呆……
南宮越命喪疆場?他明明最後趕回了鎬京,明明是困在地宮之中。本是想說服自己,可越想,越覺得疆場上是南宮越假死撤兵,才能趕回鎬京。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我腳後跟站的有些麻後,神女才苦笑道:“我一世英明,幾十載經營,當真毀在他一人身上?”
我沒敢回話。
亦不知該如何回話,神女斜看了一眼,道:“阿淵若非生在神女宮,必然在鎬京仕途騰達。唉,如此人才……罷了,知悉,隨我去見歸德將軍吧。”
走在路上時,我看她麵色不差,想必是難事已解,便試探著問道:“神女大人,為何見歸德將軍不帶那位公子?那位公子似是學富五車之人。”
神女冷笑,“大燕那儒生那些嘴臉,你是沒見,多不齒我天青。若是再帶著你貌美男子,不知會如何妄口巴舌!”
南宮蘇素的爪牙還待在天青,此刻正在偏殿候著,我扶神女入殿後,眾人屏退,這次卻是連坐都沒賜。
歸德將軍抬眼看了我倆一眼,神女斜倚在座上,撐頭冥想些什麼,估計也沒看見歸德將軍眼中的憤怒。
我四下一看,客座正在柱後藏著,神女也不吱喚我一聲,導致氣憤一度尷尬。
“神女大人,我大燕聖上雖下的是召旨,但卻也是私下的不情之請,您看在……”
“知道是不情之請還來!”神女冷言道:“燕皇穩居高位,也並非勢單力薄。我天青僅就著一點點力量,被你大燕這麼借來借去,到底是想讓我天青神女名存實亡,還是另有所圖!”
那歸德將軍一聽如此語氣,也氣得臉上橫肉亂抖,怕是在男權主義充斥的大燕,從來沒如此被一名女子氣過,“我大燕就算隻剩一口氣!也有四十萬邊軍固土衛國!你天青就算再……”
“四十萬邊軍!”再次打斷他話的神女,一拍扶手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那歸德將軍:“大燕四十萬將士都是吃幹飯的?就算你從中抽出一點點,也比我天青的力量大得多,為何要我天青送死!你說這話何意?是想滅掉叛賊,還是……滅掉天青?”
一時寂然,我站在旁邊大氣不敢喘,看那神女站在高階之上,激烈的言辭,淩厲的目光,讓那虎背熊腰的將軍都有些怯懦,轉過頭不敢看神女的眼神。
片刻後,神女才直起身來,麵上滿是冷嘲熱諷,“美色,金銀。我神女在你們大燕朝臣眼中,就僅是如此貪圖蠅頭小利之人?”
“回去告訴南宮蘇素!想要霸占我天青還水,癡心妄想!”神女一揮衣袖,輕紗揚起一片,“送客!”
終於能動一動了,我垂眸低頭站在將軍麵前,那人卻不死心,走到殿前,忽然扭頭,“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早有一日,會後悔的!”
後背一涼,仿佛神女的憤怒的眼神正灼著我的後背,我一咬牙,一把將那將軍推了出去。
那人同我走了一段,偏殿還沒走出幾步,一把將我甩開,“滾開!我自己會回!”
我無奈地笑了笑,想這蠻子是將在神女那兒憋的悶氣,一股腦全撒在我身上了。
那人走了不遠,卻又折了回來,麵色不好地問我:“帶我去紫華院!”
神女宮建成時,八九層路徑如同迷宮一般,景物雖區別不大,可有的路能通向山下,有的路卻通向獸林,通向懸崖,甚至通向專門布下的迷魂陣。
我帶他從小路直通馬車道,他卻似是在路上想通了,走到七層時,我問過車夫後,繼而讓人送他去三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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