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有力氣了,再殺我也不遲。”我舉起他壓在傷口上的手臂,好家夥,一拃長的口子,詹這家夥沒知覺嗎?
他悶哼著被我拙劣的療傷手段折磨,我卻心不在焉地抱著傷口問道:“七爺他可好?”
“不好。”
我手下一頓,問道:“他可還在地宮中?”
詹沒有回答,反哼道:“七爺對你掏心掏肺,改了苑的名,換了鏡湖暖冰,教你輕功強身,任你在朝放蕩,連命都丟進去了。”
“誰曾想,人心隔肚皮,你竟是神女宮裏出來的人!你會武功!你耍得七爺團團轉,好啊你!吳微顏!”
句句刺心,仿佛有千把刀,將我長在肉裏的回憶一刀刀地戳痛。
我深深喘息,口中苦澀,“我沒有。”
“誰信!”他冷笑:“神女近隨大紅人!給南宮蘇素的手下出謀劃策,妄圖讓他們去刺殺七爺,好將他扼死在地宮中,殺人滅口,是不?”
此時我也氣急了,他憑什麼這麼冤枉我,我站起來衝他大吼:“我沒有!”
他笑得一臉淒涼,“如此大吼,將人引來殺我,好去給神女邀功?七爺怎麼早沒看清你,聶先生早說你胸有城府,不可小視,七爺可憐你,為何沒當時就殺了你!”
我腦中一股股火,等反應過來後,那一掌已重重打在詹的臉上,開口,早已泣不成聲:“我想救七爺,地宮開不開啊!隻有南宮蘇素進去了,七爺,才能逃出來,我才能再見他一麵,我隻想再見他一麵!我知道,自己就是一掃把星,我不想連累七爺,我隻想在看他一眼,他沒事的對吧……詹!”
“你……當真不是神女宮的人?”
“若是,你早已死在車上。”
我看向詹,亂發垂下,滿是滄桑,“七爺福大命大,小人害不死他。我隻問你,七爺如此費盡全力將你送去雲遊身邊,你為何在天青?”
“因為,隻有還水,才能製造藍羽,才能讓七爺出來後,有機會推翻蘇素。雲遊……也在神女宮。”
他這時才恍惚,思索半晌後,道:“雲大人在極北聲望已經起來了。”
我又往林裏走了進步,剛巧看見一處陡坡,我指著那裏,道:“詹,你晚上暫且在這處,明天一早,沿著大路往三層,這些傷藥瘡藥,我分不清,你看著塗吧。”
看著他捧著那一堆藥瓶子,悵然的麵容,我笑道:“莫再往深裏走了,說不定遇見些什麼。”
“等等。”詹叫住我,“七爺地宮失蹤後,林園人分為兩派,一派主力奪權,一派尋找輔力。我一行八人,來天青拿還水,遇伏遇襲,還餘兩人,我倆分頭躲避追兵,你……幫我找找。”
“好。”
這夜我睡得很不安寧,夜裏翻來覆去睡不著,月光緩下,榻上軟毯在我眼裏越來越大。詹此時可好?雖是剛入秋,但寒涼會不會順著傷口入骨?
我盯著毯子,坐起身來,身旁是曾青安睡的麵容。
我下榻,躡手躡腳。
回望曾青,並沒有被我驚到。
我走到榻上,抱起毯子……
“你作甚?”
曾青的聲音猛然在背後響起,我轉過頭去,她雙眼在夜裏泛著月光,陰森而明亮。
“睡不著,想做坐會兒。”我披著毯子坐在榻上,將自己裹成一團,“今日見神女,神女邀阿淵,阿淵一番經略,我不甚明其意,還發了呆。”我衝她笑笑,“許是怕神女何日又起了殺心吧。”
曾青坐起,看著我默然無語。
我又坐回床上,將毯子披在她的被子上,問,“可是我吵醒你了?”
她搖了搖頭,低聲道:“夢魘。夢到她了。”
她這表情,絕對是夢見了死在這床上的姑娘。
“她打我,說我又忘了規矩。怎可避開她單獨去見雲遊。”
我躺下,伸手輕拍這她,她卻咽唔起來,“我一心向神女,我沒有錯……”
那夜,我在她抽泣聲中入睡,夢裏一遍遍都是南宮越的身影,他跪在地上,聲色憐憫,伸手向我,“你救我!你救我!”
夢裏我分不清是曾青的哭聲,還是自己心中的苦痛,“我救你了!你沒事的,地宮馬上就要開了,你沒事的!”
後日中午,曾青熟識之人前來,她說後山崖洞裏抓了個叛徒,說是要鞭屍。
那人一臉興奮,曾青也拉著我去了,他一身夜行衣,綁在柱上,充滿血絲的眼,透過眾人,直直向我射來。
我忍著心中的恐懼,他亦是咬著牙,受著鞭刑,半個時辰後,終是忍不住,咬舌自盡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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