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們的言傳身教,師兄、師弟的影響,漸漸消融了工作的辛苦和心裏的失落,我打心眼裏愛起了我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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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地說,我一生中,隻幹了兩件事,一是工作,二是寫作。
工作,是飯碗,是生存的必須。所以,無論我是否高興,是否樂意,從來沒有因為自己的事情和情緒影響工作,而且在我所從事的工作崗位上都做出了很好的成績,在一定意義上講還是出色的。
寫作,是業餘愛好,是精神追求。最初動因,是因為喜歡。現在想起來,剛開始學習寫作時,我正對自己的工作有意見,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做起了當作家的夢。每天下班我都要看報、讀書,夜深人靜的時候,就拿出紙和筆來,苦思冥想著去寫。那時候,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文章,隻是想把自己看到的和想說的記下來。後來再上學讀書時才知道自己平時的工作就是生活,因為有自己從事的工作和接觸的這些人和事,所以才擁有了寫作的素材,才有了創作的源泉和動力。
1987年9月我到陝北定邊縣最遠的一個郵電所采訪,這裏地處陝甘寧三省交界處,生活條件十分艱苦,吃水極其困難。到這裏來過的最大的官是縣郵電局的郵政檢查員。臨走時,所長老王緊拉著我的手不放,讓我一定捎話給陝西省郵電管理局局長,要求退休的時候到銀川市走一走。我問他為什麼不想去西安。他說,不敢想,西安太遠了。這個故事在我的腦子裏裝了二十多年,至今不能忘記,每想起這些人,我總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每想起這些人,我總覺得工作起來有使不完的勁。
像這樣的事我經曆過很多。經曆得多了,積累也豐富了,筆下就有了形形**的人物。我先後采訪過史玉清、李天喜、伏九德、高有祿、王建成、張靜、同曉霞、裴軍等多位鄉郵員、線務員、營業員、話務員,這些人都在平凡的工作崗位上做出了不凡的業績,他們都先後被評為省、部級勞動模範,有的還被評為全國勞動模範。我和顧震美先生采寫的反映高山微波站職工生活的長篇報告文學《堅守》發表後,引起了陝西省政府主要領導的高度重視,沒過多久就解決了高山微波站職工家屬農轉非等問題。我采寫的稿件有二十多篇也先後在全國郵電係統和陝西獲各種獎項,1994年被郵電部新聞職稱高評委破格評為主任記者。
這些,都是我引以為自豪的。我的業餘文學創作成績很一般,每想起來就感到愧疚,好在這些成績又讓我有一絲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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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作家柳青曾告誡年輕人說,人生的路是漫長的,緊要處就那麼幾步,青年時期尤為重要。我年輕時也經曆過幾件事情,現在回想起來,仍記憶猶新。
1985年,是我的人生畫卷中色彩最濃重的年頭。這年10月,我因種種原因極不情願地走進了陝西郵電報社。在這裏,我整整幹了五年記者和編輯工作,直到1990年12月,我被組織任命為陝西省郵電管理局宣傳處副處長兼局團委書記。
這一段時間,我背著沉重的思想包袱做了許多事情,雖然很苦很累,有時忙得家裏事兒一點也顧不上,但是我對工作非常投入,這本小冊子收錄的稿子多數出自在報社工作期間。現在看這些稿子,都很稚嫩,也很粗糙,嚴格講就不能算是作品,充其量是作文。可是,它真實地記錄了我那一段人生經曆,書寫了我從事新聞工作的片斷,也抒發了我濃厚的郵電情懷。
1990年4月,我與同事李鐵建采寫“黃河西岸行”係列報道。頂著料峭的寒風,從金礦中心的潼關零公裏出發,一直到陝北煤海神木,走了20多天。沿黃河北上,交通極不方便,有幾段路從來就沒通過汽車,我們走得很艱難。長途跋涉加上熬夜寫稿,鐵建生病了,回到西安不久就被診斷為肝硬化後期。這年冬天,37歲的李鐵建離開了這個讓他無比眷戀的世界。當時,我們寫的係列報道正在刊發。很多人都不知道,其中的一個作者,已經永遠地走了,隻留下這些摯熱的文字和一腔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