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極狹窄的一條小街,隻有一家小雜貨鋪和一個飯館,靜悄悄的街上星星點點晃動著幾個人影。為了給單位打長途電話,我隨小鄭到了郵電所。他剛推開虛掩著的門,“撲棱棱――”一群雞驚得從裏麵飛了出來。我忙向後退,小鄭笑了,“厲害吧!這是我們老王買的新品種。”
“郵電所營業室允許養雞?”我不解地問。
“後院柴房、庫房還養著豬呢!”
疑惑著走進營業室,腳下“哧溜”一滑,差點兒摔個跟鬥,定睛看時,原來是踩在了雞糞上。再看,營業櫃台上也有兩堆。
印象太深刻了,七八年過去了還不能忘記。
花溪鎮現在究竟怎樣呢?
這一次是黃昏時分。夕陽的餘輝給山山水水都塗上一層金色,新建的一幢小樓房在晚霞的映照中熠熠生輝,街道上擠滿了賣小吃的賣山貨的和賣成衣布匹的,熟食的美味兒香了小鎮家家戶戶,叫賣聲,吆喝聲,錄音機裏飛出的歌聲溢滿小鎮一條街。
“郵電所呢?”眼裏裝滿了小鎮的風采,我這才扭過頭來問同路來的地區郵電局宣傳幹事小王。
“那不是。”小王指著一幢嶄新的綠色小樓房對我說。
“這麼漂亮!”
“不光漂亮,我們還準備上自動電話呢!”
說話間,一位身著郵電標誌服的中年人出了樓門,向我們匆匆走來。小王忙介紹說:“這就是花溪支局局長鄭宣。”
握著鄭宣的手,我驚訝得叫了起來,“真的是你?”
“我也猜到是你喲。”
“你會掐會算?”
“那是諸葛孔明,我哪會喲,隻是在報紙上常見你的名字,可又怕是重名重姓。”
“還打獵嗎?”
他笑了,還是那麼豪爽和毫無拘束,可分明又從笑聲中聽到了他的成就。他告訴我,他很想打獵,可時間太緊張,兩年都沒有休過星期天、節假日了。
“變化太大了,我簡直不敢相信。”
他說:“過去,我做夢也想不到花溪會有今天,更沒想到發展這麼快,我還當了支局長!實話說,過去我們這裏人閑著沒事幹,也不知道幹什麼,現在家家養木耳種蘑菇,香港的商人都鑽到我們這山溝溝裏來了……”
夜幕降臨了,花溪鎮燈光點點,仍像白天一樣繁忙……
原載1989年2月22日《西安晚報》
§§二十七、進山路上
雪花,在凜冽的寒風中飄著舞著搖著撒著,親著山石吻著樹木,把整個身心緊緊地貼在大山寬厚的胸膛上。崇山峻嶺白了,懸崖峭壁白了,蒼鬆翠柏白了,河流小溪白了,一叢叢灌木一棵棵枯萎的小草全白了,白得晶瑩,白得耀眼,白得冥冥天地成了一種顏色。
忽然,一輛公共汽車駛進了這白色的世界裏,蝸牛似地爬著,於是,靜寂的山林峽穀中有了聲音,彎彎的山道上留下了兩道有鐵鏈印的車轍。司機緊握方向盤,兩眼眨也不眨地望著正前方,麵部活像一塊冰冷的生鐵。車廂內,擠滿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城市裏的山村裏的人,他們一個個的腳下、身旁,都是些裝著年貨的大包小包。路況好時,便蕩漾笑語歡歌,車行到懸崖邊或急拐彎時,車廂便一片寂靜,幾十雙眼便轉向窗外的茫茫雪野,每個人的呼吸聲也聽得出來。
“哎,小夥子,在哪兒下車?”
一位老年人的問話頓時吸引了全部的乘客,他們的目光齊刷刷地集中在那個青年人身上,好像觀賞著一個外星球的來客。也難怪,車行了近100公裏卻很少有人發現車廂最後麵的角落裏還坐著個小夥子。小夥子身著一套郵電標誌服,腿上放著隻提包,臉色陰沉。
“娃呀,是不是回家去?”老人又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