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就叫你呐!傻看啥哩!”山子過去了。那女人指著身後一堆幹柴對他說:“看褲子濕成啥了，快抱去烤烤火吧，時間長了腿會生病的。”她從懷裏掏出一盒火柴，遞給山子，又說，“那個大石頭後麵，去，沒人看見。”說完禁不住笑了起來。山子發現她長得很白淨，特別是牙齒簡直像兩排碎玉。
在大石頭後，山子點燃了柴，衣服還沒幹透，柴沒了。他湊合穿上褲子，從石後走出，發現遠處河灘上又放了一堆幹柴。他四下環顧，卻再也未看見那洗衣大嫂的影子。
返回路上，起風了，吹得山林嗚嗚作響，河水也掀高了浪花。山子心想，那搭在灌木上的遮羞物件肯定被風吹走了。走到那片灌木叢時，發現那物件依然還在，心裏納悶，待取時才看清那物體被一根粉紅色的塑料繩係在灌木上。山子明白，這細細的粉紅塑料繩是姑娘們紮辮子用的。山子落淚了，他猛然間發現這眼前的小河不再是童年的小河，也不是昨天的小河，他看見小河在長，悄悄地長，長得更清淩更可愛了。
原載1987年11月15日《人民郵電報》
§§三十一、山中那綠色的房子
走進秦巴山區已經兩天了，早晨我們又乘車前進了五十多裏。司機告訴我，前麵有一小鎮，早飯就在那裏吃。
跳下車，兩麵是山，向前約一裏地處有一座房子，綠的門，綠的窗，綠的牆壁，鑲嵌在小鎮中央，給古老靜寂的村落平添了一絲生機。
在一家個體戶店裏吃罷飯，我走進了這座綠色的房子。
郵電所?兩間破舊的房屋，一台三十門磁石總機，連一把象樣的坐凳也沒有。在大山深處，在這省區地圖上找不出名字的小鎮上，在這三麵鄰山、仰首隻見藍天一線的山坳裏，我癡呆呆地望著這簡陋的營業室，倏地想起最近收到的一首散文詩，作者是位山區郵電所的營業員，文中把郵電所比作星星、眼睛和心靈的窗戶。也許他的思維是正確的，我卻全然想不出來。大概因為這一點，稿子編了卻沒有發。
“同誌，你要打電話麼?”
清脆的女高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抬頭，見一身著綠衣的女子正望著我笑。她約十**歲年紀，身材顯豐滿，又有點嬌小，一對眸子烏黑明亮，像清澈見底的兩汪溪水。
“這是郵電所嗎?”望著她，我竟忘了回答她的問話。
“是的。你要打電話麼?”她又問了一句。
“不，我是出差路過這裏，郵電所人呢?”
“不是在和你說話麼?”她咯咯咯地笑了。
“我是問你們這兒幾個人。”我意識到問話的不當，忙解釋。
“不多，兩個。”
“那一位呢?”
“他出班去了。”
“他，他也和你一樣嗎?”我也不知道怎麼問了這麼一句。
聰明的姑娘大概從我的慌亂中發現了我的疑團，又咯咯咯地笑了，“他是我爸爸――”
“你爸爸，那……”
“我是頂替爸爸工作的，他去年就到退休年齡了。”
我終於長長出了一口氣，可很快又想到了她爸爸走了以後，正待發問，那姑娘又說話了:“你是省裏來的吧?”
我點了點頭。
“聽我爸說，省裏的郵電大樓好高喲!有七八層，營業廳光亮得照出人的影影兒，那樓頂上的大鍾還會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