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草子》reference_book_ids\":[6979934890116516900,7267091339936795688,7236256845675891764,6988533058450279461,7034071889941105672]}]},\"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第一節 大自然,治愈係
越與人接觸,你越喜歡自然?
陳保才
記得,剛畢業那會,我怎麼都受不了小城的閉塞,我說我要去大都市去,像當年的穆時英和張愛玲一樣,去上海,去南京路、淮海路,我喜歡那種無數人在街頭匆忙而過擦肩而散的感覺,我喜歡那種風情,覺得那是靈感的源泉。於是我辭掉了有編製的教職,跑到上海流浪去了。去那才發現,事實並不浪漫,在南京路或淮海路,你會有一種恐慌,你會覺得那麼多陌生人,你不認識他們,你也不知道他們來自哪裏,又將去向哪裏,這種變幻讓你有莫測的不安。
而如果將場景挪移到另一個環境,地鐵裏,你可能又會感到窒息。我記得我在上海的時候,經常坐的一段輕軌是,從寶山路那一站到上海火車站,經常擠不上去,過了好幾趟都被落下。就算擠上去了,你也是被壓迫著,推舉著,呼吸,目光,全被限製在一寸之內,所有的喜悅都喪失了。那個時候,你感到的將不再是對人與人之間的興趣,你想到的隻有逃。有一年,上海有個女孩子被擠下輕軌軌道,就那樣被帶走了。看到這則新聞的時候,我在深圳都感到後背發涼,想想那種場景,都感到可怕。
所以,現在的我更熱愛的是自然,不是人群。小時候我就比較喜歡在戶外遊蕩溜達,春天的田野,夏天的月夜,秋天的樹林,冬天的雪跡,在離家不遠的地方,你既可以遠離煙火,又能和紅塵有所牽絆,這種感覺是最好的。我是小時候是有點浪漫情懷的,我喜歡一個人跑到田野裏或樹林裏,就是踏踏青,看看草,賞賞花,我喜歡踏足厚厚樹葉層的鬆軟和咯吱聲響,喜歡那些枯樹上的鳥兒,以及泥土裏新冒出來的芽兒,喜歡看河邊無名的藤蔓,以及那些熱烈的野花。我喜歡土壤的溫潤芬芳,我也喜歡植物的清靜肅穆。在我的心裏,自然要比人更動人。
自然,是治愈係的。有一年,我對人際關係失去了信心,加上重感冒,我就請了一周的假,回家了。在四月的鄉下,麥子正沒膝,剛抽穗不久,各種草兒爭相茁壯,在風與陽光的鼓動下,盡情舞蹈,媽媽去田裏鋤草,我在地頭刨土,種紅薯,我和媽媽在一起,媽媽包容了我,大地包容了我,在安靜的隻有春風麗日的環境裏,我的心忽然就開朗了。
從那之後,每當我有什麼不開心的時候,我就去田野,去看永遠那麼安靜的自然,帶本書,或者什麼都不帶,就那麼躺在田埂或小河邊,曬曬太陽,放空自己,半天,或幾個鍾頭,回去,那種壓抑和傷感的心情就會消弭無形。
而現在,社會越來越浮躁,我也越來越想逃離。我不喜歡我住的小區,我覺得那裏太密集,人群太多,我不喜歡大街上擁擠的人流,去深圳的華強北或東門我會覺得無措,因為你根本不知道誰將與你擦肩而過,誰又會撞倒你,尤其是像我這麼不夠機靈的人,一不小心相撞是可能的。
社會新聞報道,深圳隱藏了很多在逃罪犯,羅湖四個男子碎屍夜店女子,而當美國的啃臉新聞傳來的時候,人們都在驚慌,沒準你走在大街上就會碰到一個變態。尤其是當杭州某女開車還被啃臉的時候,這種恐懼就更甚——他和你並不相識,但他可能會傷害你。這種怕遇到變態的恐懼讓你不想出門,這是多無趣的事啊。
當此時,你可能更向往自然,最起碼,你不會受到同類的侵襲。而南都周刊上報道的一個日本老頭的荒島生活則讓我們對自然更加親近,該老人原本是攝影師,也混過娛樂圈,在年過半百之後退隱荒島,雖然有野獸和毒蟲,但這麼多年,他也依然活得好好的,他說,此生就這樣終老於此了,因為人原本就該這樣生活。
看得我有點動心,不過鑒於我的野外生存能力欠佳,我可能不適合去荒島,而更適合去鄉村。
第二節 當夏天愛上冬天
春天愛上冬天,直接幹掉了夏天和秋天!
陳保才
有個武漢朋友形容武漢的天氣,是春天愛上冬天,直接幹掉了夏天和秋天,就是不是很冷就是太熱,很極端。我覺得非常形象,有詩意。人民的形容真是貼切而精準,活潑,俏皮,新鮮,帶著一點搞笑,也帶著一點爽快,完全是民間的語言,可見,真正的語言大師在民間——作家的文字裏,大都還是矯情的文字多。
這朋友的話讓我想起深圳。
早年,我對深圳的感覺就是,這個城市常年都是夏天。過了農曆新年,天氣一下熱了,還沒過幾天,木棉花開了,滿大街的鮮紅熱烈,讓人看了心裏暖洋洋的。再過兩天,氣溫升熱了,街上有人穿單衣了,怕冷的人還沒敢脫掉棉襖,但是,早上出門,上午已經熱得不行,如果你還是穿的保暖內衣,套上筆挺的襯衫,打上領帶,那你就死定了,渾身冒熱氣卻不能順利透出,後背全是汗,隻得找個無人房間,或者洗手間,把衣服脫下來,這樣的事我碰到不止一回。深圳的天真是讓人又愛又恨:早晚都比較涼,早晚溫差又很大,如果不穿厚點,又怕感冒,穿厚點,上午總會讓人發熱,這天氣讓人沒脾氣。
而深圳最長的是夏天。從三四月開始,似乎已經進入初夏,仲夏,四五月天,在其他城市可能剛剛進入春天,深圳已經是炎炎夏日了。到了六七月,七八月,深圳已經熱得不行,太陽整日炙烤著大地,流火這個詞可以很貼切地找到注腳,在辦公室裏無法體會,但是到了戶外,立即被太陽曝曬得像要燃燒起來,心裏發火,焦得要燃爆,恨不得立即鑽進有蔭涼或有空調的地方。
此時,在辦公室坐著是一種幸福,但你同時會得上空調病,偌大的中央空調,嗡嗡的聲響,讓人頭腦感覺要爆炸,如果關掉空調,噪音倒是沒有了,很多人立即就火熱起來,所以,即使空調有諸多弊端,人們還是如此瘋狂地依賴它,熱愛它。對體弱的女性來說,夏天的空調也是既愛又恨,因為通常虛胖或怕熱的人會把空調開到20度,但是,體寒的人在這個冰冷的溫度下會渾身發涼,所以,辦公室裏常常備著外套,披肩,還有人午睡蓋羽絨被,人們的體質差異,讓辦公室也風景各異對比鮮明。有些公司,人們會因為空調溫度的問題,發生一些誤會或者爭執,熱得人要很熱,冷的人想暖一點,從彼此的角度出發,即使是同事也不會遷就,可見,人性在涉及到身體舒服這一問題上,還是很本能地體現出自我保護主義,或曰自私。
我是個包容的人,雖然體質涼薄,二十度的溫度會覺得有點涼,但我不會去調高空調,也不會和別人介意。我最多加一件外包,出門就單件T恤或襯衫,坐辦公桌前就披個小外套,也就應付過去了。辦公室的事,還是要少參和的好。
但是,最讓崩潰的恐怕還是溫差——立秋之後,中秋,甚至國慶之後,氣溫還是那麼高,人們還是要穿著短褲,體恤,涼拖鞋。為了正式點,可能有人需要穿西裝或職業裝,長袖衫,到了太陽底下,也是滿身汗,所以夏天的襯衫是半天就必須洗一次的。但是,此時的天氣又已悄然發生變化,早晨開始很涼,晚上更甚,所以,穿上合適的衣服出門便是對人生活智慧的一種考驗,我經常遇到的事就是早上出門穿多了,中午很熱;或者早上穿上了,晚上忽然又降溫了,這是很折磨人的。我太太看到我的情況,有時候會說我,這也不能怪我啊,天氣實在是多變。比如,忽然降溫,這也是常有的,或者台風來了,那溫度肯定就會跟著降低。深圳的天氣,比女人的脾氣還要善變,捉摸不定。
整個夏天是那麼漫長,長到讓人失去生活的激情和耐心,天氣是那麼奇怪,似乎整年都處於這樣一種溫度之下,而我是在四季分明的安徽長大的,在過去,看到雪水融化的地麵,有小草芽冒出來,大地酥軟,萬物回春,看到落葉就知道秋天來了,而中秋我們會吃到時令的柿子,到了冬天,寒冷讓人們感到生命的溫暖,一家人圍著火爐取暖,那是最真實的幸福,一年將近,你看到日曆翻過最後一頁,知道自己又長了一歲,這是季節更迭的好處,讓你知道,一年又過去了。
而深圳的天氣,如果你不看日曆表,你都永遠不知道過到哪一天了,白晝出奇得長,人被熱乏了,而人的身體與心靈其實都是需要休憩的,它需要在季節裏停下來,需要休整或者睡眠,人需要隨著季節而轉換生活方式,需要在不同的溫度下安放身心,如果始終處於一種氣候狀態下,人就會疲乏:這季節何時到頭啊?!這種情況,前兩年特別明顯。那時候,總覺得深圳的夏天是那麼漫長,從三四月開始,一直到十月,十一月,漫長到我想,它是不是該結束了呢?這樣的心情,不適合寫詩歌,也不適合抒情。而我走在街上,看到水果攤上的柿子,忽然就起了思鄉之情,那種時刻,我是多麼懷念故鄉的深秋啊。
最近,深圳的天氣又在鬼變,春節前冷了幾天,春節期間也都還好,初三初四那幾天似乎都要回到春天了,很多人脫掉了羽絨服,我還看到很多人著了短褲,單衫,但是,十號左右,氣溫又驟降,晚上,忽然覺得冷颼颼的,收起來的熱水袋又拿出來,愛人覺得冷,正是你擁抱她的好時光。所以,冬天也有冬天的好處,就是你總能覺得生命是需要嗬護的,時刻要注意防寒保暖,煨一鍋蓮藕蘿卜牛腩湯,或者喝一盅熱茶,就總覺得人生是那麼難得而珍貴,如果有一個心愛的人,擁抱著取暖,才覺得有了著落,而始終單身的人,則會顯得孤單,所以,有個外國的詩人才寫:“你獨此一人,怎麼溫暖?”看到這句話的人估計很快就會戀愛,所以冬天墜入情網的人也特別多。
但是,對像我這樣怕冷的人來說,還是希望冬天不要太冷,因為特冷,我會感到生命的萎縮,同時覺得生命的短暫和緊迫。當然,最關鍵的是,什麼都幹不了。從前,在老家的冬天都是什麼都不幹,現在似乎也生出了這樣的情緒,懶得敲字,似乎寒冷所致,但是,編輯催稿,所以還是鼓起勇氣,醞釀下情緒,敲下以上的字!
第三節 你在哪看電影?
緣分決定了你選擇這家電影院而不是那家電影院,不是嗎?
陳保才
前兩天跟一個朋友聊天,他說他還沒去嘉禾看過電影呢?我說那不容易,去一次就是了。他說太貴,還要供房,哪有閑錢?我想想,也是!
這個朋友其實已經不錯了,做到市場部助理都沒閑錢,可見嘉禾確實太“貴”;然而,另一方麵,這個“貴”也可以理解為“尊貴”吧?
根據普遍的大多數男人泡妞經驗,到麥當勞是最省錢的;而稍微好的第一次見麵可能去吃湘菜川菜,都是到館子——大的,這麼一餐下來要好幾百;但是,有部分人會到那些小的快餐店請女人吃,而她們也去。
我覺得拿看電影跟吃飯的地方比,自己體會更深的是電影場所。比如說吧,我從鄉下最普通的露天場地,到集鎮的小影劇院,再到大學校園裏的電影院,然後上海高級的看電影的場所都去過,這樣比較起來就有點說頭。
最初的電影放映,我都是跟著大人,然後拿個小板凳,等到電影開始就坐著動亦不動,就是看,看得非常認真、崇敬。然後等到電影放完,拎著小板凳就回家了。也有去旁村看搶不到座位的,隻能站著;有時又弄丟了板凳都有可能。
一般來說,這個電影是在夏天或冬夜放,都有月亮,然後,空氣很好,我們看的是電影,呼吸的是原野般暢快快樂。
到了小鎮電影院,我們鄉下孩子還得受鎮裏孩子欺負,那個地方板凳破破爛爛,十分髒,門口窄,進去都是幾個人剪票。空氣汙濁得要命,還有小青年發狂,我們通常不理他們。這個時候看電影不是太美好的回憶。
猶記得,那個時候看的都是《小兵張嘎》、《鐵道遊擊隊》、《地雷戰》什麼的,老師通知後,大家放假一天,大家三三兩兩,結伴而行,有時候同伴的同學在回來的路上也會大家。這都是那個年代關於電影的記憶。
我大學時候沒怎麼戀愛,偶爾看場電影都是一個人去,要麼前排,要麼後排,視自己心情好壞而定。憑心而論,大學校園放電影其實都是給那些成雙結隊的人看的,也就他們買票最多。但真要看起來,還是我這樣的光棍認真。大多數家夥醉翁之意不在酒,因為電影不過是借口,或者由頭,好借著它醞釀氣氛,情欲。我不是。我都認真看。我偶爾也會傷感,但基本上回憶大學生活,電影院還占了美好的部分。
2004年,去上海做電影雜誌,有幸接觸電影,正趕上電影節,我對上海影城印象深刻。記得第一次在這麼優美的環境裏看的是一個日本電影——《蛇之戀》。我看得非常過癮,言下之意從來沒這麼藝術過。寬闊的放映大廳,那頂層高而遠,前方,幕布拉開、合上,就是電影開始的時候。我記得坐二十二排,後來為了拍照還跑到一排,走道很寬,台階一級一級,都用地毯鋪著,一進去就給人很幽暗感覺。
我看完以後還跟一個導演要了劇照,居然說要采訪她,雖然我不懂日語,哈,真有意思!我記得我是興奮的,然後,除了興奮還有新奇,激動,甚至驕傲、自豪。我覺得我能看這麼好的電影、在這裏看電影都是一種幸運和幸福。唯一的遺憾——我太瘦了,而那裏的空調開得足,我整個過程中都在想發抖的樣子。不過依然是美好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