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慶時,一次張恨水去銀行取款,銀行小姐看了他的名字,非常訝異地凝視著他,又對旁邊的小姐耳語,竟惹來了好幾位小姐的注視,看得張恨水很不好意思,出銀行後他說:“人的麵孔被人當小說看,實在是件很難堪的事!”
張伍回憶父親張恨水:“父親從不穿便服,從我記事起,永遠是一襲長衫。在家裏也沒有任何特殊之處,跟我們吃一樣的飯菜。雖然父親在小說裏塑造的人物個個都鮮活如生,但生活中的父親卻木訥、不善表達,父親畢生都很低調,不喜歡拋頭露麵,即使在當時已經大紅大紫了。”
張恨水的自述《寫作生涯回憶》是談其的創作的一部回憶錄,但他“文字裏除了必要,不提到我的生活和家庭,羅曼史更無須提及”。
1932年《金粉世家》出版時,張恨水在序言中接連四次重複了同一句話:“人生宇宙間,豈非一玄妙不可捉摸之悲劇乎?”
在重慶,張恨水常自己背著平價米徒步幾十裏。一次,他背著米走到半路,在一個茶攤休息。擺攤的是一個東北男子,張與其閑聊中得知,男子曾任國軍排長,曾在武漢汀泗橋頭的抗戰中立下軍功,後因負傷退伍,輾轉流落到四川賣茶為生。張恨水對其肅然起敬,臨別時,贈給抗戰英雄二十元茶錢。
張恨水成名後,高官政要以與之結交為榮。據說,蔣介石、宋美齡曾前往拜訪,張客氣接待,卻讓仆人送之門外。張從來堅持“君子不黨”,他一生未入任何黨派,也不擔任公職,奉行“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飯”的人生守則,他曾自言:“寫字就是營生罷了,如同擺攤之類的小本生意,平淡如斯,實在如斯。”
抗戰期間,有人請張恨水的好友張友鸞出任重慶社會局主任秘書,張友鸞為此征求好友們的意見。張恨水並不同意好友作官,但張友鸞家中六個孩子,生活艱難,他實在開不了口。回家後,張恨水為未能對好友直言而內疚,他左思右想,趕到張友鸞家中,畫了一幅畫,畫上有幾棵鬆樹,並附七絕一首:“托跡華巔不計年,兩三鬆樹老疑仙。莫教墜入閑樵斧,一束柴薪值幾錢。”張友鸞遂打消了出仕的念頭。這幅畫,張友鸞於“文革”中送給了張恨水的兒子張伍。
張恨水生前很少向人談起他在重慶與毛澤東單獨談話的內容。他隻在《我的創作和生活》一文中簡單地寫道:“1945年毛主席到重慶,還蒙召見,對我的工作給予了肯定和鼓勵,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今還牢記在心。”當他的女兒張明明多年以後問起這次談話的內容時,他也隻是簡單地答道:“主席說的是關於寫愛情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