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中,張恨水最愛菊,每年他都親手種植各種名貴菊花。他回憶:“我常常招待朋友,在菊花叢中,喝一壺清茶談天。有時,也來二兩白幹,鬧個菊花鍋子,這吃的花瓣,就是我自己培養的。若逢到下過一場濃霜,隔著玻璃窗,看那院子裏滿地鋪滿了槐葉,太陽將枯樹影子,映在窗紗上,心中幹淨而輕鬆,一杯在手,群芳四繞,這情調是太好的。你別以為我奢侈,一筆所耗於菊者,不超過二百元也。”
友人知張恨水愛菊,贈他兩盆菊花,一盆紫紅,一盆雪白,放在階下,兩隻蝴蝶翩然而來,盤旋一會兒,又翩然而去。友人問道:“此情此景,恨水兄可有詩?”張隨口吟道:“怪底蝶來容易去,嫌它赤白太分明。”友人會意,笑道:“你窮了多年,隻是個性難改呀。”
抗戰期間,張恨水住在重慶,雖然沒有牡丹、海棠等名貴花卉,但春來有野杏花,夏秋滿山遍野的杜鵑和金錢菊,還有蘿卜花、豌豆花,張恨水常采來放在小花瓶中,置於案頭。
張恨水喜歡收藏古董,但他不懂怎麼鑒別古董,所以從不買真貨,而是花一兩元買些假貨,免去鑒別的功夫和上當的苦惱。
張恨水每天早上起床,洗漱完畢,必然要捧一杯清茶,早飯可以不吃,但早茶一定要喝。抗戰期間在重慶,他隻能喝沱茶,沱茶色濃味重,張頗以不能喝上淡茶為苦。
1927年,北平中央影院上映《愛之花》,張前去觀看,對女演員克羅爾的表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克羅爾扮演的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在荒島遇到一個少年,回到家中,搬過椅子坐在父親旁邊,兩手抱膝,含笑對父親說:“Isawaman.”然後把臉埋在膝蓋上。張說:“看到此我心為之一動,自以為數年來作小說,專從白描上下手,未曾夢及此也。”
張恨水對美國電影無論任何情事,終必設法歸結到接吻或結婚為止,很是反感,他發表文章說:“陳陳相因,味同嚼蠟。”
張恨水愛抽煙,他開玩笑說:“煙熏仳離生(英語inspiration的譯音,意為“靈感”),那麼文肯定是從煙裏生的了,無煙怎能有文思?”張抽煙要抽好煙,在重慶時,因為生活困難,他幾度想戒煙,但每每作文累了,總想吸兩口,隻能抽廉價的“神童”煙,這種煙又辣又臭狗屁不如,於是戲稱為“狗屁”煙。到後來,“狗屁”煙都抽不起了,隻能抽更廉價的“黃河”煙,張感慨道:“不到黃河不死心,已經到了黃河,可以戒煙了。”解放後,張主要抽“中華”或“牡丹”,三年自然災害期間,物資匱乏,幸好在最高人民法院工作的大兒媳通過關係能買到高價煙,化解了他吸煙斷頓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