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陽的水豆腐在與五裏河體育場方向相反的一條街上。那家店的店名就叫“水豆腐”,店麵不大,房屋低矮,甚至有幾分破舊,遠遠看去就像一排修車棚,但“修車棚”前麵停著的,都是一色的好車。
進得店堂,隻見熱氣騰騰的藤編小笸籮在眼前穿梭,店夥手裏拿著巴掌大的扁笸籮,裏麵盛著一坨米白色的形狀不大好形容的“原生”豆腐,飛快地送到每一張小桌的客人麵前。
我之所以說是“原生”豆腐,是因為這種豆腐和我們平時在超市裏買到的豆腐有很大不同,沒有任何刀切過的痕跡,像小孩玩泥巴時,信手捏成的一團東西。豆腐上桌的時候還是熱的,用一塊墊布墊著,下麵鏤空放一隻碗,豆腐剛做好,還在滴水的時候就上桌了,可見食物之新鮮。
水豆腐用勺舀在小碗裏,澆下佐料,看上去有點像豆腐腦,但味道比豆腐腦要醇厚,豆腐原生態的香味兒,掩都掩不住,那是一種自然的芬芳,不是任何調料能“調”出來的。
在那家水豆腐店裏還能吃到一種燦黃的豆腐絲,豆腐絲薄而微寬(有食指那麼寬),不知用什麼油炒得黃燦燦的,上麵點綴著碧綠的蔥花,顏色好看得就跟水粉畫似的。
滾燙油香的豬血亮汪汪地上桌了,這家店的豬血做得很嫩,沒有和其他的東西一起燒,就是幹燒豬血,油用得很大,蔥爆得很香,豬血嫩滑得好像直接就要滑進肺裏去了。都說豬血是清肺的,在這家店吃完豬血出來,果然覺得呼吸順暢許多,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比原先清亮了呢。
第6節 深夜,吃一碗過橋米線
麗江古城在黑夜來臨的時候,才漸漸開始蘇醒。
那是一座屬於夜晚的城市,大串的紅燈籠,深深地低垂著,穗子直拖到下麵的水麵。水,是清清淺淺流動的活水。這水在白天是透明得宛若冰泉,看起來又清又涼,恨不得彎下腰,掬一捧上來嚐嚐。
到了夜裏,水的顏色變了,變得像墨黑的玉一般幽暗、神秘。水麵上到處浮動著大紅燈籠倒映下的影子,一會兒是曲曲的,如同綢緞一般的影兒;一會兒又是長長的一條斜線,如同一束來自天堂的光焰。麗江古城猶如一座謎城,無論白天還是夜晚,隻要行走其中,總會有新發現。
我們已經在這裏轉了一天了,看土布衣服,看上麵刻有大象的藏銀手鐲,看丁當作響的華麗腰鏈,看閃亮的項圈和戒指。看得更多的是藝術品。這裏有各種各樣的藝術品,有人靠在門邊現場製作,有人靠在門邊彈吉他。
在這裏甚至可以聽到麥當娜的歌,同時看到古老的東巴文字。
我喜歡藏在暗夜深處、需要走好遠好遠的路才能找到的那家銀店。銀店的光線也如細細銀絲一般,又長,又軟,又溫和。女人的全部溫柔,都被它調遣出來。我們讓店家的那個長頭發的女孩,從玻璃格中把寶石美麗的麗江古城,美麗的紅披肩、紅燈籠,微笑著愛做夢的長發女子。我真喜歡這張照片。這張照片是寫過《少年天子》的淩力老師為我拍攝的,一直沒機會謝謝她。戒指一樣樣拿出來試戴。在鏡子裏看到自己鑲嵌在寶石和銀中間的臉。
無限美麗。
夜深了,這才感到疲倦。
“去吃一碗米線吧!”女友提議。
於是,我們就開始往回走,尋找傍晚時曾經看到過的一家米線店。手指上多了一枚藏銀戒指,不時地底下頭來看,越看越覺得喜歡。紅燈映在上麵,愈覺古怪神秘。
終於找到了那家過橋米線店,隔壁在演奏古樂。我們坐下,坐在紅燈旁的小凳上。店堂在高處的台階上,裏麵亮著燈。抬頭看去,覺得米線店倒像是開在戲台上。我們不想到那“戲台上”去坐,就坐在進門處的狹長過道裏。過道是露天的,這裏情調很好。矮桌上開著純白的馬蹄蓮,一麵白牆上寫滿密密麻麻的毛筆字。燈影恍惚,牆上的字還沒來得及細看,那邊用砂鍋盛著的雞湯,已熱氣騰騰地端上來了。
雞湯咕嘟咕嘟,雖然離了火,但依舊滾沸著。女孩手腳麻利地把一個個小碟子裏盛著的雞塊、鵪鶉蛋、肉、菜之類千奇百怪的好東西,統統投入雞湯。當然還有米線。米線一定是事先煮好的,現倒進湯裏,燙一下就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