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長發飄過撒哈拉(3)(2 / 2)

旅行使我走出原有的生活磁場,走到自然的天空下,現在我已回到北京,但我總感覺我的一部分精神還在陝北那片神奇的土地上飄蕩遊移,那條路總是在轉彎,一個彎連著另一個彎,道路兩旁隆起的黃土像人工壘起的一堵山牆,依著山勢婉婉轉轉地變幻著方向,天空在黃土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地高遠幽藍,那種藍帶著點迷蒙的幻感。一路上,我一直都是坐在靠近窗口的那個位子上,看天,看地,看偶爾才有的點點雲彩。

一切都是簡單而平靜的,無欲無望,與世無爭。這時候我聽到騰格爾用他那蒼涼粗糙的嗓音在唱:

我的故鄉並不美,低矮的草房苦澀的井水,一條時常幹涸的小河,依戀在小村周圍。一片貧瘠的土地上,收獲著微薄的希望,住了一年又一年,生活了一輩又一輩……男人為你累彎了腰,女人為你鎖愁眉。

還得感謝騰格爾在這通往黃土的路上讓我想起三毛,雖然他歌中描繪的那個三毛過於簡單和平麵化,“溫柔的夜晚”、“沙漠和大海”、“留下天真的稻草人”等等,隻不過是三毛書名的簡單串聯,但用騰格爾那微帶撕裂的雄渾嗓音唱出來,別有一番苦澀蒼涼的意境。

無休無止的黃土,一道道的山梁,行走在其間使人心思渺茫,我忽然想起這樣一句歌詞來:“人間已過幾百年,你現在在哪裏?”是啊,我現在在哪兒呢?在黃土的皺折裏我們顯得很渺小,蟲蟻一般地微不足道。盡管我們一直在往前走,可是相同的黃土梁梁容易使人見忘,我們好像總在原地兜圈子,走完了一程又一程,回頭望望,卻還在老地方。

在黃土裏穿行的最大好處是,心是空的,意念是空的,人卻是實實在在的,離大地很近,聽得見黃土下麵怦怦心跳的聲音。

第59節 月牙泉的暖沙

去看月牙泉,需要先騎上駱駝翻越敦煌鳴沙山。

這舉動有點像神話傳說裏的情節,但卻是真事。駝隊排成長長的一列,丁丁當當地往前走。有人騎在駱駝上打手機,有人尖聲驚叫。我緊緊地握住駝峰上的那個鐵環,看駱駝慢慢從沙地上站起來。

這時候,我看見有個用頭巾裹住半張臉的當地女人,用一截鞭子輕輕轟著她的駱駝,雙腿一夾,她的駱駝如馬兒一般快跑起來。

覺得很慚愧,自己如此膽小。

都市人已經養成了習慣,就是騎到駱駝上,也還是要打手機,如果駱駝再大一些,他們有可能把傳真機也搬上去。

騎駱駝翻過鳴沙山,我們看到了月牙泉,四麵是山,月牙泉像一顆明珠似的,靜靜地躺在中間,形似月牙。

“可以躺下來嗎?”我問旅途中的一個伴侶。

“當然可以。”他說。

我就像一彎月牙似的,彎起身體,躺了下來。

沙地很寬闊,有人坐,有人躺,有人按動快門,不斷地給四周美景拍照。

月牙泉的沙地,被太陽曬了一整天,就像一塊海綿,飽飽地吸足了水,沙地吸足了一天的陽光,變得又暖又軟。人躺下來,皮膚緊貼著地麵,把原先彎曲的身體伸直,脊背被溫柔的沙依托著、輕撫著,就像整個海平麵都變做一隻手掌,那有力的手掌托起一個柔軟的女人。

我們就這樣平躺著,天空就在我們上方很近的地方,淡金色的沙子顏色已變深,山峰的輪廓已變得有些像剪影了。

我在這片暖沙的懷抱裏睡去。月亮就要升起來了。

第60節 蒙古包印象

在去內蒙古之前,我便知道我無法看見“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草原景象了,因為季節不對,而且又在城市裏。但是對草原的那種夢幻般的感覺還是被一路上的蒙古歌給鉤了出來,騰格爾的歌隻有在這通往草原的路上才會真正讓人心動。

我們在呼和浩特隻呆了三天,有兩次機會走進蒙古包,城市裏的蒙古包已被改良得跟間屋子差不多了,但我們還是被門口小黑板上那句暖人的話吸引進去,那句話是說:“包裏暖和。”

我從沒見過這麼親切稚拙的廣告語。“包裏暖和,”大家跺著有些被凍木了的腳說,“咱們快點進去吧,包裏暖和。”

這間蒙古包很大,老實說給我的印象並不算太好。一挑門簾子走進蒙古包,迎麵便撞見那台被金屬支架固定在半空中的大彩電。那台彩電真的很時髦,少說也有29寸或者更大。蒙古包裏的內部牆壁是用帶棱角的銀白玻璃裝飾成的,一進去明晃晃的一片,轉著圈的圓弧裏哪兒哪兒都是你的臉,這不像蒙古包,倒有些像太空艙,像一間正準備飛往火星或者別的什麼星球的圓形飛碟。

我們這一夥遠道而來的人,圍坐在“飛碟”中央唯一的一張大圓桌旁,等著上菜。這兒的節奏很慢,和我們心急火燎的性情有些不符。第一道奶茶上完之後,領了菜單的小姐就不見了,仿佛是從“飛碟”的某個出口消失了。奶茶由另一個女孩負責倒,一杯又一杯,茶杯不能空,你剛一喝完就有人給你續滿,體現出蒙古人熱情好客的民族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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