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狂野之藍(1 / 3)

第65節 劃船女

遠遠地就看見幾根竹子後麵坐著一群劃船女,她們頭上都紮著鮮的紅頭巾,紅頭巾與蔚藍色的湖水形成鮮明的對比,顯得熱烈、火辣。

她們聚在一起玩遊戲,或者是在製作一種手工,遠遠的,看不清楚,一旦有人來了,她們立刻分散開來,各自找到自己的船,三個摩梭女子一組,兩個女人坐在船頭,一個坐在船尾。

她們的衣著打扮與卓瑪不同。

卓瑪穿紅色的上衣,小白翻領,多彩腰帶,白色百褶裙。頭上有珠鏈和粉色的花。黑色纏頭和長長的黑色的穗。劃船女大都用紅色頭巾包住臉,衣服的顏色有綠色、藍色、黃色,還有白色。根據衣服顏色的不同,配相應的裙子,摩梭人很懂得顏色搭配。

我們一個個歪歪扭扭地上了小木船。船很小,因此晃得很厲害。摩梭女子身輕如燕,我們則顯得小心和笨拙。

坐小木船的感覺真是好,悠揚,輕飄,就像做夢一樣。四周的景物也像夢,山,湖,四處看不見房屋。

劃船女用力地搖起槳,船頭的兩個女孩子劃槳,後麵的一個掌舵。在勞動的過程中,她們很自然地發出“啊”“啊”的叫聲,自然,原始,純樸。

導遊卓瑪說:“咱們唱個歌吧。”

三個人都說“好”。

於是就高聲唱了起來。他們唱歌就像說話一樣簡單,說唱就唱,而要讓我們唱個歌,比寫一篇文章還要費勁呢。

我們問她們晚上去不去跳舞,三個女孩異口同聲地回答:“當然去!”

第66節 狂野之藍

如果你不小心惹上一種藍,那麼你就如同打翻了一瓶藍墨水,鋪天蓋地的藍呀,讓你逃不掉也躲不開,它們染上你的手指、臉盆、桶、洗衣機、陽台的牆壁還有衣架,什麼東西碰過它,顏色就變了。

在昆明旅行的時候,導遊曾經好心地告訴我們一個小竅門,他說如果你們買了蠟染的衣服,掉色的話可以拿鹽水煮,一煮就不掉色了。有了這句話做底,膽子就大起來。我在貴州曾經買過蠟染的裙子,很漂亮的長裙,還穿著它上過電視,帶著藏銀的大手鐲穿著土布的裙子,看上去就像一個少數民族女郎。

在雲南,才知道真正的“少數民族”可能並不喜歡這個紮眼的字眼兒,但在我們眼裏那是漂亮、狂野的代名詞,我喜歡把自己裝扮成一個少數民族女子。

再接著回到我那狂野的藍上。我發現我這輩子是跟藍幹上了,上回去貴州,我寫了一本《魔鬼藍》,這一回來雲南,又要來一回《狂野之藍》了。

我是在大理古街上一眼看上那件蠟染短裙的,它既像一件大的T恤,又可以當一件隻到大腿根的超短裙穿,主色調是深藍,上麵還有一些奇怪的花紋,兩邊高高地開著叉。對於性感迷人的衣服,我一向是愛到骨頭裏的。看到就想買,占有欲極強。

我占有了那件蠟染,把它放在皮箱最深處。我想,回到家不管掉色不掉色,先洗上一回再說。然後,蠟染就跟我坐飛機回到北京。泡進盆裏,觀察了一小會兒,發現蠟染的東西雖是有些脫色,但似乎並不像傳說中的那麼可怕。

棕紅色的滾邊開始褪色,白瓷盆裏的水逐漸變混,像把雲南的紅土溶進水裏,紅土不見了,水變成了紅土的顏色。我放心地回到書房裏去寫小說。要知道,我花很多的時間在寫小說上麵,並且我的長篇小說(如《冷唇》)每一本都有不錯的成績,被人說成是出版界的“女超人”,這就更加增添了寫作的樂趣。

這會兒,“女超人”正蹲在白瓷盆邊,觀看蠟染如何褪色。

要說厲害的褪色,絕不是“嘩啦”一下就來的。一開始,褪色的情況並不怎麼嚴重,隻是在淡紅色的漿水裏,出現了些許的藍。用手抓一抓,抖一抖,藍色逐漸濃起來。

我想起導遊的話來,我決定用鹽煮。

找了一個很大的臉盆,紅邊、白底,裏麵畫的是一條正在跳龍門的鯉魚。我放了半盆開水,三大勺鹽,點起火來,煮吧煮吧。忽然怕不鹹,還把手指伸進臉盆,沾一點來嚐嚐。

衣服煮好了。拎出來,放到冷水龍頭底下來衝。嘩啦啦的水聲就像唱歌一樣,我以為,一切OK了,再不會出什麼亂子了。

結果與我想像的正好相反,嘩啦啦的藍色顏料不知從什麼地方跑出來,那簡直是奔湧而出啊,那狂野的藍,就像活了似的,它撲向我的手、我的臉、我的腳,它染藍了我腿上的白牛仔褲和漂亮的淺色涼鞋,把我浴室的地板也變得藍汪汪的。我好像打開了一個藍色的塞子,全天下的藍,都奔跑著向我撲過來。

我不知該怎麼辦才好,隻有一遍遍地衝洗它。

終於,倦了,累了,我決定結束這場搏鬥,擰幹它,把它晾到陽台上去。小風輕輕吹著,看著我的“狂野之藍”很乖地在陽台上招著小手,我樂了,心想,這下你可老實了吧。

第二天一早,我才知道“狂野之藍”的厲害,它把我的400塊的白襯衫染藍了,居然還有臉在風中跳舞呢。

第67節 媽達咪

“媽達咪——”“媽達咪——”

我在雲南旅行,聽到情歌中最多的就是這三個字。那些歌都是無伴奏的對唱情歌,通常在旅行車上,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他們張開嘴很自然地就唱起來了。

歌詞簡樸而又優美,歌中把女人比作月亮,男人比作星星,而且星星總是追隨著月亮,“我是星星總相隨”,在那些歌中我準確地捕捉到這樣一句歌詞。

把女性比作月亮,男性作為星星“總相隨”,由此可見在當地女性的地位。摩梭人依舊保留著傳統的母係社會,家中祖母說了算,女性地位之高,從情歌的歌詞中就表現出來。

雲南人實在喜歡唱歌。我們在貴州旅行,一路上司機放的都是鄧麗君老掉牙的歌曲,一遍又一遍。在雲南卻沒有人放磁帶,一路上都是導遊在唱歌。其中卓瑪與小顏對唱的那首“媽達咪”給人的印象最為深刻,我問小顏,“媽達咪”是什麼意思,小顏說有時候表示是情人,有時候又不是。

我在三毛的書中看到過“媽咪達”這個詞,據她講好像是小媽媽的意思。那本書《高原的百合花》寫得很差,唯一留下印象的就是“媽咪達”這個詞,因為剛從雲南回來,對高原上的一切都很關注。

她寫的是玻利維亞、智利和阿根廷三個地方的遊記,其中隻有一篇寫玻利維亞的寫得稍好一些。三毛永遠長不大,並且有越長越小的趨勢,她管自己叫“小姑娘”,管別人都稱“長輩”,透著全世界的人都比她老。三毛上吊自殺的時候,年紀已經有48歲了,她也許正是害怕麵對這個年紀,才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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