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季的紫荊花開(代後記)(2 / 3)

阿米對朋友的好,就是這麼讓人難忘。記得有年冬天我參加演講比賽,緊張得兩手冰冷,阿米把自己的手放進袋裏焐熱,再過來暖我的手;記得她在燈下戴著大眼鏡,表情嚴肅地為我縫補羊毛衣上的小洞;記得學期末放假她送我去旅遊,在我午睡的時候晾好開水;記得在我最低落的那段日子,她每晚陪我跑步,冬天寒風陣陣,抬起頭,操場遠處總有她不變的身影。

十二級的台風夜,她和我撐著把破傘去外麵冒險,搬新宿舍的第一晚難眠,她和我起來聊天通宵達旦,中秋節我們端了盆清水爬樓頂,去考證從月影中看到真命天子的傳說到底是假是真,平安夜裏我們穿著火紅的大衣一路呼嘯穿過校園。我們也鬥過氣,也冷過戰,都是脾氣倔強的家夥,甚至一度為了不想見到對方而繞路走。

但是畢業酒會那晚,離別在即,我的眼睛紅了,她過來勸慰,話未出口,卻伏在膝上大哭。

我結婚那天,阿米交給我一封信,說日後再看。那封信寫著:“Dear淩,明天就可以見到你了,但我還是想給你寫信,首先我要謝謝你,在湛師的四年裏,我無法否認,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最開心,跟你一起吃飯、吃零食、吵架、冷戰都是那麼值得回味,原諒我當年的倔強吧。……如果可以的話,許多年以後,我們這些白發蒼蒼的老婆婆帶著鶴發童顏的老公公來聚會,那該多有趣啊!定下半個世紀之約,怎樣,一輩子的朋友?(捏捏你的臉)”

我吸著鼻子:“討厭,明知我化了妝。”

她笑嘻嘻地說:“我有讓你現在看嗎?”

一個人的海邊

她們不知道,我有時候請假去圖書館、去看牙醫什麼的,其實都沒去。

我隻是想一個人走走。

坐上公交車,穿過荒蕪的開發區,道路越來越寬,遠遠看見藍色的海平線。

那裏有個安靜的碼頭,狹長地延伸出去,兩邊是白色的欄杆。

我就坐在那兒,海和天,無邊無際地打開,海鷗,浪的水星,還有潮濕的、重重的風。我什麼都沒想,什麼也不幹,能這樣坐上一下午,很舒服。

我有時候看漁民拖網,有時候看小舟破浪而來,有時候還能看到軍艦,那些水兵都曬得很黑。一次有個水兵哄我,說對麵島有慶祝活動,年輕的姑娘們都能收到一份禮物,我竟然相信了,還問有什麼禮物。那時候的單純多麼傻氣啊,我到大二的時候才從幾幅產房圖片裏知道小孩是從哪出生的,為此震撼驚恐得一晚上沒睡著。

在朋友中間是熱鬧快樂的,但一個人也有一個人的愉悅。

有時候我一個人打飯到空教室吃,一個人跑去公園裏看書,一個人很早很早地起來跑步,一個人騎著自行車穿過霓虹燈裏迷茫的夜霧,一個人逛街,一個人坐車回家。那時候的思想還沒深刻到“高貴的孤獨”,隻是喜歡周期性的脫離團隊,一個人,是為了邂逅,還是旁觀,是為了自省,還是僅僅為了自由自在。

報到那天,我一個人跑去新生接待處,找人到門口抬我的箱子。我有一個超大的箱子,兩位可愛的師兄一口氣幫我抬上六樓宿舍,其中那個,笑起來全世界都會出太陽的師兄,現在是我十七歲孩子的爸爸。

我一個人去旅遊,在安順的火車上遇見過小偷,在昆明的旅店裏遇見過騙子,但更多的是朋友,那麼偶然地在那天那刻那個地點遇見、攀談、做伴,然後下一刻揮手告別,再也不會見麵。

許多次歸來,遠遠看見宿舍溫暖的燈火,不禁加快速度跑上去,站在門口大聲喊:“喂,我回來了!”

她們各自忙著,習以為常地看我一眼:“哦,給你留了好吃的。”

我的小桌上有時放著一串荔枝,或者兩個橘子,或者一碗龜苓膏,還有一次甚至是隻大鵝腿。

那是我非常幸福的一刻。

看得見

男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