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人鳳連忙問:“我是不是得罪了杜先生?”
戴笠說:“杜月笙什麼人都見過,自然不會生你的氣。但我看他的樣子,是希望你能夠主動提出和他結拜兄弟的,你為什麼不乘機討好他,攀上他的勢力?”
毛人鳳說:“不是我不做,是我實在不知道幫會中的規矩。我離開學校,就是當老師,做科員,不像你有那麼豐富的社會經驗,以後一定多學習。”
——找機會抓捕日本間諜
1937年7月7日,是中國現代史上必須永遠銘刻的日子。這一天,日本人借口一個士兵失蹤,要求進入中國軍隊駐守的宛平縣城搜查,這一無理要求被中國軍隊拒絕。日本軍隊悍然炮轟宛平縣城,震驚世界的盧溝橋事變爆發。
當時,戴笠正在廬山籌備廬山軍官訓練團的畢業典禮。事變發生後,戴笠和毛人鳳正沿著廬山的山道散步,突然一個衛兵趕來通知,蔣介石要求戴笠立即去見他。
戴笠還怕蔣介石隻叫自己去,會讓毛人鳳心裏不舒服。不料毛人鳳笑眯眯地說:“戴先生資格老,功勞大,蔣委員長當然對你十分信任。我剛加入軍統不久,一切還都從零開始。戴先生不用顧慮我。”
戴笠這才點點頭,拍著毛人鳳的肩膀說:“你受累了。訓練團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其實毛人鳳在訓練團主要要做的就是監督定製畢業的紀念品,包括文憑、蔣介石照片一張和刻有“成功成仁,蔣中正贈”字樣的“軍人魂”短劍一把,以示對學生的寵信。其實就等於是在忙碌的公務過後的一個閑職,讓他休息一段。
但說戴笠見到蔣介石後,蔣介石示意他坐下,說:“日本現在又在華北挑起事端,我決定這次絕不退讓,如果外交手段不能解決,那隻有做軍事上的準備,你平時是主戰的,現在戰爭真的迫在眉睫,你覺得應該如何辦?”
從來都是蔣介石下命令要戴笠執行,這次竟然詢問起戴笠應該怎麼辦。戴笠知道老頭子的內心正在下決心,戴笠雖然是個雙手沾滿人民鮮血的奴才,但他十分會猜蔣介石的心思。他把腰一挺,慷慨地說:“危險的時候正是我們軍人勇敢挑起複興民族重擔的時候,今天日本的行動絕不是偶然發生的,而是蓄謀已久的。根據在華北的情報分析,日本早就策劃一場全麵對華戰爭,如果不抵抗,隻有黨國滅亡這一個結局。”
蔣介石點點頭又問:“有人說我們槍不如人,工業不如別人,和日本決戰隻會失敗,你是怎麼看的?”
戴笠說:“這些人應該殺頭。古今中外,實力對比隻是戰爭勝利的一個方麵,以弱勝強的例證不勝枚舉。我們地大物博,人口眾多,更重要的是有委員長的領導,一定會取得勝利。關鍵是要統一在委員長的旗幟下,我害怕共產黨和一些黨國敗類會乘機搗亂。”
蔣介石笑著說:“雨農的水平又有提高了,抗戰是要戰的,但是對共黨的活動更要注意,隻是現在局勢和以前不同,你要注意方法。不能再我們全力對抗日本侵略者的同時,給共產黨鑽了空子。你的特務處必須作好準備,關鍵是要培養人才,做長遠的打算。今天我要做一個演說,把政府關於抗戰的決心表達一下,你要做好宣傳,另外特務處的工作範圍要擴大,級別相應要提高,這是以後的事情,但你須提前計劃。”
戴笠聽到這句話,頓時熱血沸騰,他知道自己又要升官了。
當天晚上,蔣介石在廬山發表了著名的《告全國同胞書》,其中說道:“盧溝橋事件並非偶然,人家處心積慮地謀我。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東北失陷已六年之久,繼《塘沽協定》之後,現在衝突地點已到北平門口的盧溝橋。如盧溝橋可以受人壓迫強占,那麼,我們五百年古都的北平,就要變成沈陽第二。北平若變成沈陽,南京何嚐不可能變成北平?我們如放棄尺寸土地與主權,便是中華民族的千古罪人。那時候隻有拚民族的性命,求最後的勝利。如果戰端一開,那就將地無分南北,人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任。”這番宏論,確實打動了許多人,它標誌國民黨已經正式放棄了內戰的政策,轉麵尋求民族的生路。
可是毛人鳳還是不相信蔣介石的抗戰決心,他找了一個機會問戴笠:“老板,委員長真的打算停止內戰,一致抗日麼?”
戴笠似笑非笑地看著毛人鳳說:“齊五果然聰明。隻是有些事情你知我知,不要講出來就是了。委員長特地要我們注意目前的輿論,對那些散布失敗言論的人要處罰,你要在特務處做好宣傳工作。”
毛人鳳一聽就明白了,看來蔣介石要大幹一場。
其實蔣介石政府一度想要和日本合作,但是因為日本方麵沒辦法滿足他的利益需要,所以蔣介石轉而和英美方麵建立良好的關係。而日本也開始扶植其他的傀儡領導,想要爭奪蔣介石的地位。為了各自的利益,幾方勾心鬥角,派出了一切人才,不惜動用各種手段展開對抗。
廬山會議後,日本內閣通過擴大對華戰爭的計劃,決定從國內和韓國調集五個師團,趕赴華北地區。同時為強迫中國政府迅速投降,日本大本營決定進攻中國的經濟和政治中心——上海和南京。為確保南京和上海這一重要地區,國民黨決定組織淞滬會戰。
就在淞滬會戰之前,發生了一次最高國防會議泄密案。
這次會議發生1937年8月11日,主要內容是研究和決定對日作戰的國策和戰略。參加這次會議的都是重量級人物,除了國防委員會副主席汪精衛,軍委會正參謀長何應欽,副參謀長白崇禧外,還有各大戰區的負責人及軍委會委員。會戰開始後,由於日本要從國內調集軍隊,所以中國當局為迅速在上海構築防禦工事,必須首先消滅在上海的日本海軍3000人,並且攔住在長江上的日本軍艦。為此,國民黨政府製定了一個詳細的計劃,準備在江陰地區設置封鎮線。
在會議上決定對日本實行“以快製快”和“製勝機先”的策略,即趁日軍主力集中於華北之時,我軍則率先殲滅其在上海的海軍陸戰隊。同時封鎖江陰要塞一帶最狹窄的長江江麵。他們的目的是一方麵阻止日本軍艦由上海沿江西上進攻我國首都南京;另一方麵截獲當時正在長江中下遊南京、九江、武漢、宜昌等各口岸的日本軍艦與商船,收先聲奪人之效。
當時這是最重要的國防軍事機密,但就在蔣介石的命令還未下達到有關部隊時,在宜昌、漢口、九江、南京等長江各口岸的日本軍艦和商船卻都沿江順流而下,向長江下遊逃跑,搶著衝過了江陰要塞。在國民黨軍到達時,長江上的日本軍艦以及長江沿線的日本僑民幾乎在一夜之間全逃到了安全地區。撤退的局麵非常狼狽,有的日本僑民家庭撤走時,桌上的飯菜還是溫熱的,說明他們剛剛接到情報,臨時進行轉移。
蔣介石得知此情報後,雖然極其震怒,卻來不及發火,先想應該如何采取補救措施。在13日晚上,他打電話給駐軍揚州的空軍第五大隊,命令他們14日淩晨起飛追擊日本向黃浦江方向逃跑的艦船。空軍按命令執行了,但是已經晚了:除俘獲了日本商船“嶽陽號”和“大貞號”外,其他日本艦船均已逃入黃浦江中,按當時跟國外的規定,是不能轟炸打擊的。
這件事還來不及徹查清楚,日本方麵針對蔣介石的暗殺行動也開始在實施之中。1937年8月22日,宋美齡在其外籍顧問端納的陪同下,由南京乘車去上海前線慰勞抗戰官兵。在行至蘇州郊外時,車隊忽然遭遇日本飛機掃射和炮擊。司機為了逃避日軍炮火,在一個急拐彎處出了車禍,導致宋美齡受傷入院。
8月25日,蔣介石由第三戰區副司令長官顧祝同和侍衛長錢大鈞等陪同,乘車由南京到了南翔前線。他改搭火車去蘇州探望宋美齡,不料也突然遇到一陣空襲,幸好沒有出什麼意外。
第二天,他和英國駐華大使寇爾同行去上海。本來兩人要乘一輛車,之後蔣介石改變主意,單獨搭車。開出南京不久,突如其來的日本飛機就把寇爾的汽車炸翻了。所幸日機離開飛走了,嚇得麵無血色的蔣介石心有餘悸地到了安全地區。
這兩件事情更堅定了蔣介石要向日本示威的決心。他懷疑,內部高層潛伏有日軍間諜。問題相當嚴重,如果不能迅速地查獲,以後就沒有作戰的秘密所言。幾起要案發生後,蔣介石便命令中統、軍統及在南京的所有特工部門一定破案。徐恩曾、戴笠、穀正倫等各個部門的特工頭子平時勾心鬥角,此刻卻是假裝和善地坐在了一起,認真地討論應該從何下手。
最高當局內部出現了漢奸,可以說是各個部門的瀆職。但此時,戴笠的死對頭們乘機把責任全部推給負有監督義務的軍統方麵,對蔣介石煽風點火。高級將領陳誠聽說了此事之後,鄭重報告蔣介石說:“特務處是內戰內行,外戰外行,要適應抗戰的新形勢,隻有另外組織一個情報組織。”
陳誠也是浙江人,他帶領炮兵隊起家。在東征北伐中連連告捷,是蔣介石最信任的一員大將。他既會帶兵打仗,又樂於代蔣受過,十分受蔣介石的寵愛。第四次圍剿失敗的時候,陳誠遭到同僚各方麵的攻訐。何應欽大罵他是飯桶,逼校長嚴處。江西省主席熊式輝也電告蔣說陳誠驕橫,目中無人,不聽勸阻,慘遭失敗,其責非淺。要求校長撤銷他全職,改編十八軍。蔣介石明明知道是自己的指揮失誤,但是又好麵子,所以借口為了避免軍隊內部離心傾向的進一步發展,給了陳誠降一級、記大過一次的處分。陳誠也不爭辯,主動向蔣介石辭去本兼各職,並撤銷中路軍總部。不待回電,即從撫州回南昌私寓,閉門不出,任憑同僚對他攻擊。事後蔣介石自己過意不去,找機會向他說明責任在自己身上。陳誠卻表示自己理應負責,蔣介石十分感動,於是又讓他整頓隊伍,勢力還比從前又有所擴大。之後,又將自己的幹女兒許配給他,兩人關係密切。
陳誠非常看不起特務處的人,他認為搞特務的幹的都是雞鳴狗盜的勾當,隻會綁架、暗殺等三流手段,所以明裏暗裏都在跟戴笠作對。但是由於陳誠向來不圖錢不圖名,一心辦事,所以戴笠也很難抓到他的把柄。
聽了陳誠的報告,蔣介石自然非常憤怒,他把戴笠找來,訓斥說:“每月花了這麼多錢,養的就是你們這幫飯桶,如果10天不能破案,你們就自殺算了。”
蔣介石下了死命令,戴笠急忙組織南京的特務警察機關,成立專案組,試圖迅速偵破。
對這樁無頭案,特務處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戴笠說:“現在老頭子下了命令,如果不能破案,就是老頭子不製裁我們,特務處也沒有臉麵繼續存在下去了,為了各位以後的升官發財,我們一定要破獲此案。”
徐遠舉說:“現在最好找一個算命的瞎子,幫我們算一下。不然像大海撈針,什麼時候可以破案?”
大家一聽都笑了起采,戴笠雖然平時深信五行風水,但關鍵時刻也還分得清什麼是迷信,什麼是幹實事。他幹咳幾聲說“現在什麼時候了,你還開這樣的玩笑。”
毛人鳳說:“徐遠舉的建議也可以采納,過去包拯破案時多偽裝算命先生,進行暗訪。隻是時間緊迫,這種方法已經遲了。我倒是有個辦法,不知是否應該講。”
戴笠急忙說:“你快說,少囉嗦。”
毛人鳳分析說:“這個泄密案,我看絕對是南京政府內部人所為,而且是高級幹部,不然怎麼能知道這樣絕密的事情。如果要查,最好的辦法,無非是排除法,南京有機會了解這個命令的人不超過100人,與其在這裏胡亂猜疑,不如一個一個排除。”
馬上有人笑起來說:“一個個排除,那得排除到什麼時候?你知道那些內部人員都有哪些後台嗎?你怎麼敢隨便審問他們?”
戴笠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說:“這個辦法倒是可以操作。我們有蔣校長的命令在,就等於有了護體的尚方寶劍,管他來頭有多大,也不能拒絕配合我們調查。否則就告他一個通日賣國罪。另外,借這個機會,我們剛好對南京的公務人員來個甄別,考察一下哪些人員可以為我們所用,哪些人員心懷不滿,從而擴大我們在各個部門的勢力。一箭雙雕,可以一試。”
聽到戴笠都點頭了,其他人也連忙附和。在戴笠的授意下,毛人鳳成為了專案組的臨時組長,全權負責日本間諜案的偵破。
——奇招迭出攻下日特堡壘
毛人鳳接到可以充分表現自己的任務,自然不敢怠慢。他帶領特務處和南京警察局的幾百個人晝夜調查,最後的疑點集中到外交部機要秘書黃浚身上。
黃浚是日本東京帝國大學畢業,當時在國民政府外交部任職,他的兒子也是日本的留學生,畢業後也在外交部。其人平時陰沉穩重,很少與他人交往,但是常常去酒店妓院,憑他的薪水是不大能夠承擔得起的。他的職位使他能夠接觸到最核心的情報,而且三不五時地需要去外地出差。抗戰開始後,他又在大談投降論調。這種種跡象都表明他極有可能就是潛伏在南京政府內部的間諜。毛人鳳了解這些情況後,立即命令對黃浚父子進行監控。國民黨憲兵司令兼南京警備隊也決定集中力量偵察黃浚及與他有關的所有人員,在拿到鐵證前,不能讓黃浚等人有任何察覺。隻有人贓均獲時,才能將其一網打盡。一張鋪天大網悄無聲息地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