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方提出:“我的建議是,政府要加強對物價的有力統治。具體做法就是在行政院成立經濟會議秘書處,由政府規定法價作為價格基礎,再利用民眾的力量加以推動。”

陳方的這個建議和之前唐縱的那個建議有一些相似的地方,所以唐縱說:“你的這個辦法是很好,如果能夠執行,也會取得一些成果。但我擔心,委員長未必會采納。”

盡管唐縱認為蔣介石不會接受陳方的這個建議,但他還是安慰了陳方。回去之後,陳方又對自己的建議進行了完善,最後把建議整理成文,交給了蔣介石。

令唐縱沒有想到的是,蔣介石不僅接受了這個建議,而且對這個建議還很滿意,他說:“芷町,你的這個建議很好!很有實施的必要!可惜國民黨內,像你這樣肯認真想辦法解決問題的人越來越少了。”

有了蔣介石的這個表態後,陳方非常興奮,以為自己這個舉措很快將會實施。然而,事情的結果卻令陳方非常失望。

接到陳方的建議後,蔣介石主管軍政,自然無暇插手經濟問題,他就把這個建議交給了孔祥熙。孔祥熙此時是國民政府行政院副院長,同時兼任財政部部長和中央銀行總裁,由他來執行陳方的改革舉措,也是應該的。

但問題的關鍵是,孔祥熙就是物價飛漲的最大受益者之一,而陳方的這些平抑物價的舉措,毫無疑問地損害到了孔祥熙的既得利益。有了巨大厲害衝突,孔祥熙怎麼會痛痛快快地執行陳方的這一舉措呢?

關於當時的情況,唐縱在日記中寫道:“陳芷町所擬平抑物價辦法,已為委座完全采納,並令孔副院長主持。但在孔看來太嚴峻繁難。這是與孔本身利益不利之故。”

看到孔祥熙有意敷衍,蔣介石把行政院魏道明叫了過來,對他說:“你們副院長和各部部長以為我不懂經濟,其實我何嚐懂軍事外交。我的軍事是苦幹成的,今日的外交形勢也是苦幹的結果。如果你們懂經濟,拿出辦法來;否則,就應聽我的話,照我的意見辦。”

蔣介石顯然是希望魏道明把這番話轉述給孔祥熙。但蔣介石這番話忽視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孔祥熙等人不采納陳方的建議,不是不懂經濟,也不是陳方提出的這個建議不好,而是陳方的建議觸犯了孔祥熙等人的利益。利益麵前,豈能讓步!

就這樣,陳方研究了一兩個月的建議,最後不了了之。

看到自己的建議得不到執行,重慶物價不斷高漲,陳方不禁想起了楊永泰。楊永泰當年排斥異己,雖然得罪了一些人,但還是做成過一些事情的。陳方知道自己沒有楊永泰那種魄力,但陳方也知道,楊永泰當年打擊的多是些“小魚小蝦”,如果麵對孔祥熙這種“大鱷”時,估計他也沒有辦法。

對國民政府現狀的不滿

在外人看來,陳方、唐縱這些在蔣介石身邊、對蔣介石又非常忠誠的人,算是蔣氏政權的既得利益集團的一分子,無疑會對蔣氏政權處處維護。實際上,事實並非如此。

1941年9月9日,陳方和唐縱有過一段談話。負責情報工作的唐縱對陳方說:“交通部的官員在香港存有一批車輛材料,他們不設法內運以支援國內抗戰,卻打算轉賣給他人以中飽私囊。沒有想到,現在英國打算征用這些物質,交通部也沒有辦法,隻好拱手相讓,致使國家財產遭遇到了巨大損失。出了這麼大的問題,居然無人過問,豈不怪哉?”

陳方感慨地說:“是啊。現在的官場不僅人人為己,還有更可恨的是,有些官員自己不做事,又不願意別人做事,這種官員比比皆是,真是誤事誤國。這樣的政治局麵,非要有大的改革才行!”

唐縱說:“現在改革也無從下手啊,貪汙到處都是,貪汙大的沒人敢過問,最多也就是找幾個貪汙小的做替死鬼。”

陳方說:“我們現在都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如果給我一個部門,一定要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一刷官場貪腐之風氣。”

唐縱說:“前幾天和戴笠談了一下,他有自己的一個園地,確實比我們自信多了。他領導的軍統效率確實很高。但軍統內部的貪腐也是非常嚴重,隻是無人敢查罷了。”

陳方說:“是啊,現在政府的腐敗已經是從上到下的,部分人清廉很難有所作為。”

當天,唐縱在日記裏記下了他和陳方的這段談話。言語之中,可以看出陳方、唐縱對政治現狀的不滿與憤激。

和“文膽”陳布雷一樣,陳方對蔣介石也非常忠心,但和陳布雷不同的是,看到蔣介石不足的地方,陳布雷可能會沉默,而陳方則敢於大膽指出。

領導是一門技術含量非常高的藝術,成功的領導人通過任用有才能的人,適度放權,就可以輕鬆地把工作搞好;反之,如果用不好人,不會放權,自己經常插手具體事務,這樣不僅自己累得要死,工作常常也做得不好。

不幸的是,蔣介石屬於後者。平日裏,蔣介石經常坐著飛機到處跑,有時還越過司令長官、集團司令,直接給一線將領下達作戰指令,搞得指揮人員有些無所適從。

針對這個問題,陳方暗示蔣介石的領導方法像“馬尾法”一樣“一把抓”,這樣很不科學。為了論述這個問題,陳方舉出了楚漢戰爭中的例子,項羽雖然是“力拔山兮氣蓋世”的英雄,卻不能用好範增,最後落得個垓下自刎的下場;劉邦不過一個泗水亭長,能夠用好蕭何、張良、韓信,遂有了大漢400年基業。

陳方這個建議借古諷今,雖然沒有直接指出,但頗有用項羽比蔣介石的意思。如果是其他人提出這種建議,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但陳方提出的這個建議,語言委婉,蔣介石看後並沒有太生氣。

當然,陳方的這個建議也沒有起到多大效果,因為蔣介石雖然認可了陳方的這個建議,但一個人的領導風格受製於其性格、見識、習慣等多種因素,單憑陳方的一個建議,是很難促進蔣介石有所改變的。

第三章 上升為“大內總管”

組長逆襲升為局長

1945年8月15日,日本政府宣布無條件投降,中國抗戰取得偉大勝利!

當月30日,投降儀式還沒有舉行,蔣介石就發布手令,決定對侍從室進行改組。到了9月30日,侍從室正式撤銷。

抗日戰爭剛剛結束,國府上下異常忙碌,蔣介石如此著急撤銷侍從室,自然引來了外界很多人的猜測。

一般認為,蔣介石急於撤銷侍從室,是因為一直以來,侍從室因權力太大被人詬病,連英美等“友邦”國家也有所非議。蔣介石這樣做,是為了迎合英美等“友邦”國家,適應“中美國防一體化”的目標。

除了討好美國外,應對國內輿論也很重要。抗戰勝利後,中國民智逐漸開啟,帶有封建性、集權性的東西,逐漸遭到人們的唾棄。蔣介石的侍從室因為權力過大,自然成為很多有識之士聲討的對象。

“侍從室機構龐大,權力太高,幾乎獨攬黨政軍大權,實在令人氣憤!”

“侍從室如同大清國的軍機處,現在民主體製下,怎麼能夠容忍這種封建殘餘存在!這個機構太不符合時代潮流了!”

因此,撤銷侍從室,蔣介石是為了“還軍於政”,為行憲鋪平道路。

此外,還有人認為,經過多年發展,侍從室急劇擴張,不僅機構臃腫,辦事效率低,而且有些部門還出現小派係,擅自越權決定人事、政事,成為部分人專權擅奪的工具,對蔣介石的領袖地位構成了威脅。

侍從室撤銷之後,侍從室三個處的處長各奔東西,其中,二處的處長、陳方的直接上司陳布雷轉做宣傳工作,政治地位有所降低。連上司都降低了,按照常理,陳方的政治地位似乎也應該降一些,但實際情況恰好相反。

侍從室撤銷之後,在國民政府之下,設立了參軍、文官和主計三處,分別由參軍長商震、文官長吳鼎昌、主計長陳其才三人主持。其中,參軍處設立的軍務局、文官處設立的政務局,大致人員、職能都是沿襲侍從室而來,所以能夠當上這兩個局的局長,無疑相當於接收了侍從室的大部分原班人馬。

改革方案傳出來後,大家對軍務局局長一職不敢心存奢望,因為大家都知道,蔣介石的侍衛長俞濟時將兼任這個職務。但對政務局局長一職,大家猜測很多,一些頗有威望的官員,都對這個職務很感興趣。

就在大家準備“活動活動”的時候,消息傳出來,蔣介石內定陳方擔任政務局局長。沒有撈到這個職務的人,固然非常失望,但也是無可奈何,陳方不僅文字功底了得,而且精通權術之道,辦事機敏,待人以誠,很少樹敵,讓陳方這樣的人擔任政務局局長,誰也提不出反對的理由來。

在國府編製裏,政務局隸屬於文官處。文官處本來就不是很重要,那麼設置在文官處下麵的政務局似乎也不太重要了。實際情況則不是這樣的。

侍從室撤銷之後,政務局和軍務局都是非常有實權的單位,一方麵是因為這兩個單位承接的是侍從室的業務;另一方麵是因為,這兩個單位受到蔣介石的高度重視,蔣介石甚至允許陳方、俞濟時可以繞開文官處、參軍處,直接向自己彙報工作。

在國民黨當局,能夠直接和蔣介石打交道的職位,才是最有前途的職位。所以,文官處、參軍處隻是一塊對外的招牌而已,政務局、軍務局才是最有實權的。

按照蔣介石的設計,當時各地、各部門,凡是報請蔣介石批準的文件,都是先交給政務局,由陳方簽擬辦法之後,再遞交給蔣介石。蔣介石批示後,再把文件轉到政務局,進而遞送給相應單位。

從這個工作流程可以看出,政務局和之前的侍從室一樣,都是類似於明朝內閣、清朝軍機處的單位,權勢十分顯赫!

陳方是如何成功的

在侍從室撤銷的這輪權力大洗牌中,連受到蔣介石信賴多年的陳布雷、陳果夫權力都受到削弱,唯有陳方成為最大贏家,一躍成為政務局局長。

陳方是如何成功的?各種資料都沒有詳細記載,後人隻能通過陳方和陳布雷、唐縱的一段恩怨糾葛中的表現,來管窺陳方成功的奧秘。

早在1945年初,在侍從室擔任第六組組長的唐縱,就想離開侍從室,單獨開創一片天下。第六組隸屬於二處,唐縱要想離開侍從室,首先要得到二處主任陳布雷的同意。唐縱去找陳布雷商議,最後卻被陳布雷拒絕了。

接著,唐縱決定曲線救國,他對陳布雷說:“我打算出去參加一段時間的培訓,第六組你先找一個人幹吧!”

所謂出去培訓不過是幌子,唐縱的真實目的是希望離開侍從室。陳布雷自然明白唐縱的花招,就毫不客氣地拒絕了唐縱的這個要求。

唐縱忍無可忍,直接越過陳布雷找蔣介石請示,希望出去受訓。蔣介石不明白唐縱與陳布雷之間的恩怨,因為讓唐縱出去培訓一下也不是壞事,就爽快地同意了。

唐縱非常高興。不曾想第二天見到陳布雷時,陳布雷卻說:“昨天委座就你出去參加培訓一事征詢我意見時,我告訴委座,希望留你繼續在第六組效力。”

唐縱立即預感事情不妙。果然,過了一會,蔣介石侍從秘書打來電話說,唐縱參加培訓計劃暫緩。

蔣介石一貫獨斷專權,做出的決定一般不喜歡隨便更改。陳布雷不惜惹怒蔣介石,也要把唐縱留下,自然把唐縱氣得吐血。

唐縱和陳方關係甚好,受到如此大的委屈之後,憤恨不已的唐縱難免要向陳方大吐苦水。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聽了唐縱的傾訴之後,陳方對陳布雷與唐縱之間的恩怨有了個大致的了解。

轉眼到了5月,國民黨要召開“六全大會”,會前為了推選中委一事,蔣介石打電話給陳布雷:“布雷先生,你有無人才要舉薦?”

陳布雷平素一直標榜自己無門無派,這時當然也不想讓蔣介石知道自己有班底,他就回答:“沒有。”

但過了一會,陳布雷又表示:“唐縱似乎對這事頗有興趣。”

蔣介石告訴陳布雷:“唐縱、陳方、陶希聖我已提名了。”

本來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沒有想到一旁的陳方卻聽到了蔣、陳二人的這番通話。第二天,陳方找到唐縱,對他說:“咱們幾個已經獲得中委提名了。”

唐縱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於是,陳方以不經意的語氣,把昨天蔣介石、陳布雷通話的內容,告訴給了唐縱。聽了這些之後,唐縱勃然大怒:“如果陳布雷打算推薦我,就直接告訴委員長。如果不打算推薦,就算了。說什麼‘唐縱有興趣’,他這哪裏是薦賢,分明是揶揄我罷了。”

能夠在蔣介石身邊做秘書的人,個個都是“人精”,而且陳方又接受過楊永泰的指點,更是“人精”中的“人精”。他應該知道,陳布雷和蔣介石的那番談話,如果讓唐縱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明知道後果,陳方還偏要說,而且還是以一種不經意的方式說了出來,這就是陳方的過人之處。

謙虛有禮,彬彬君子形象,本來就是一個成功秘書的殺手鐧,再配上高超的挑撥離間,煽風點火,簡直可以無往不勝。

憑借著謙虛、心機這兩項絕技,陳方得到了蔣介石的信任。在侍從室改革方案還沒有出台前,陳方就告訴唐縱:“小唐啊,委員長已經內定我擔任政務局局長了。”

機構改革方案尚沒有出台,新機構長官人選本來屬於天字一號的秘密,連陳布雷這樣的“寵臣”尚不知道,陳方就已經知道了。由此可以看出,此時的陳方和蔣介石的關係已經非常緊密了。

和蔣介石有了緊密關係,陳方飛黃騰達,擔任政務局局長,自然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政學係大佬的無奈

從政務局的職能設置上,可以看出政務局權力很大,但到底大到何種程度,對於今天的我們很難有一個直觀的印象。幸好有一個叫秋宗鼎的人,後來對政務局有了一句評語。

這個秋宗鼎本來在軍政部任職,軍務局成立後,他調到軍務局任少將高參兼三科科長。軍務局和政務局都是從侍從室演化而來,關係密切,秋宗鼎沒少和政務局打交道,對政務局的權力地位認識很深刻。他曾經回憶說:“自政務局成立後,蔣通過這個禦用工具來控製行政院的官僚機構。因此,政務局的權力更為集中,地位特殊,幾乎淩駕於行政院之上。”

按照當年孫中山的設計,國民政府實行的是“一府五院”,“一府”是指總統及其幕僚單位總統府,“五院”則指行政院、立法院、司法院、考試院與監察院。在“五院”中,行政院主管行政工作,權力很大。

為了增加手中的權力,蔣介石打算用政務局,控製行政院。因為有了蔣介石在背後撐腰,政務局權力擴張,也就在所難免了。

行政院遭到打壓,院長宋子文倒是沒有什麼表示,畢竟他是蔣介石大舅哥,和蔣介石關係非同一般。但院長下麵的人卻不滿意了,其中意見最大的就是張群。這個張群是何許人也?他為何不滿呢?

這個張群可不是一般人,他早年曾經和蔣介石一同在日本留學,在振武學堂就讀時,和蔣介石是同學關係。有人曾經把張群比作“蔣介石的懷刀”,這是因為張群經常做一些“糨糊、膠水工作”,許多實力派、反動黨派,幾乎都通過張群而與蔣氏結合。

平日裏,蔣介石經常把最不放心、最難處理的事情交給張群去辦理,張群也最能領會蔣意圖,而不折不扣去執行。張學良東北易幟,中原大戰時入關援蔣,都因為有張群的周旋奔波。一些地方軍閥,雜牌隊伍,也通過張群拉攏而依附蔣介石。

張群的這些努力,自然使他贏得了蔣介石的信任,從此官運亨通。

除了受到蔣介石信任之外,張群和陳方的“師傅”楊永泰都是政學會的兩個骨幹成員。楊永泰遇刺後,張群成為這個組織唯一領袖。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楊永泰遇刺後,走投無路的陳方找到了張群,被張群收留,並進而被張群推薦給蔣介石。

從這可以看出,張群既是陳方的前輩,又是陳方的大恩人。

但在殘酷的權力鬥爭中,“前輩”“恩德”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就是爭奪和保持手中的權力。張群和楊永泰一樣都是喜歡弄權的人,宋子文雖然擔任院長,但宋子文是個大忙人,外交、金融等方麵的事情占據了他很多時間,所以行政院的許多工作都是由張群具體負責的。

具體負責、喜歡弄權,卻又偏偏受到政務局控製,張群自然對陳方非常不滿。但此時的陳方可不是當年從湖北倉皇來投靠自己的那個年輕人了,現在的陳方已經是政務局局長,背後有蔣介石撐腰。

張群明白,要想打擊狐假虎威中的“狐”,最好的方法還是先搞定它背後的“虎”。否則,惹怒了“虎”,後果不堪設想。

為此,張群找到老同學蔣介石訴苦:“現在的陳方權力太大,不僅讓我們行政院的工作無法開展,時間久了,可能還會尾大不掉,影響到委員長的地位。”

蔣介石對張群的真實想法一清二楚,但他重用陳方的目的,就是要控製行政院,所以他絕不會因為張群的抗議,而打壓陳方的。相反,蔣介石還感到陳方的工作是有效率的,行政院確實被陳方控製了一部分。

蔣介石是這個想法,事情的結果也就可想而知了,對於張群提出的抗議,“蔣介石卻置之不理”。

有了蔣介石的這個態度後,陳方更加有恃無恐,他憑借給蔣介石處理公文之便,揚威各方,那些國民黨軍政大員憤恨不已,在陳方麵前,卻又不得不俯首帖耳。

被“悍婦”楊淑慧逼迫

成為政務局局長後的陳方,位高權重,許多國民黨軍政大員雖然對他有些不滿,卻又無可奈何。但陳方也有被逼迫過的時候,而且逼迫他的竟然是一個女人,確切地說是一個“悍婦”。

民國時期是一個混亂的時代,也是一個“悍婦”輩出的時代,尤其在汪偽政權內,汪精衛的老婆陳璧君有“民國第一悍婦”之稱,而大漢奸周佛海的老婆楊淑慧,雖不像陳璧君那樣“享譽”千古,卻也是一個響當當的“悍婦”。

下麵簡單列舉一些楊淑慧的強悍事例。

楊淑慧認識周佛海之前,周佛海已經結婚,並育有一男一女。楊淑慧的父親也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他自然不願讓自己女兒嫁給一個已婚男人,就把楊淑慧關了起來。第三天,楊淑慧跳窗而逃,跑到日本,和周佛海結婚。

周佛海早年曾經加入過共產黨,參加過中共“一大”。當時,周佛海月收入是420塊大洋,按照累進額,周佛海每月要交納黨費70多元。楊淑慧認為繳納太多,就督促周佛海趕緊退黨。時任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的周恩來多次勸解,依然沒有能夠阻止周佛海退黨。

周佛海風流成性,經常在外麵拈花惹草,金融界巨頭潘三省經常為周佛海尋訪名媛。楊淑慧知道後,把潘三省叫來一陣打罵,嚇得潘三省抱頭鼠竄,以後潘三省一見楊淑慧就直哆嗦。

楊淑慧雖然強悍,本來和陳方沒有啥關係,但抗戰之後,周佛海因為是大漢奸而遭到逮捕。1946年11月7日,國民黨南京高等法院判處周佛海死刑。楊淑慧提出抗訴,又遭到駁回;向司法行政部提出抗告,又遭到駁回。

此時,正好是1947年春節,按照規定,抗告被駁回之後的24小時內,周佛海將要被處決。楊淑慧抓狂了,她先找到周佛海原來的上司陳布雷。陳布雷被糾纏得夠嗆,就對楊淑慧說:“我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去找陳方吧。”

於是,楊淑慧披頭散發,一臉惶急地來到陳方家。陳方是認識楊淑慧的,也知道周佛海將要被處決的事,他說:“周太太,定定神,慢慢地說。”

如果是一般女子這個時候難免要哭哭啼啼,大搞一哭二鬧三上吊,但這隻是一般弱女子的行為,楊淑慧不屑於此。她鎮定地說:“抗告駁回,佛海隨時可能被槍斃。如果蔣先生一定要殺他,就殺吧。我馬上到香港,將蔣先生的親筆信向海內外公布。這是個政治道德問題,看今後還有誰肯替蔣先生賣命!”

原來,抗戰到了後期,周佛海看到日本早晚戰敗,就和蔣介石、戴笠等人暗中合作,在為蔣介石提供軍事情報、搶在八路軍前麵接收城市等方麵,立下一些“功勞”,並得到蔣介石寫信鼓勵。

蔣介石寫給漢奸的信,自然不適合公開發表。於是,陳方一聽也著了慌,連忙說:“蔣先生早已說過,沒有他點頭,任何人不得處決佛海。”

楊淑慧道:“你說得好聽,眼看佛海就要被執行死刑了,你這分明是想糊弄我,你當我啥都不知道嗎?”

陳方立即解釋道:“法院如要執行,肯定先要有文到政務局,我一定壓下。我以生命擔保,佛海不會死。明年大年初一,我向蔣先生拜年,一定提醒他關照一下佛海的事。周太太放心吧。”

有了陳方出麵,加上楊淑慧手裏那封信的潛在威懾,局勢果然不同。幾天後,楊淑慧果然拜見了蔣介石。蔣介石親自以國民政府主席的身份,發布了對周佛海的赦令,將周佛海的死刑,減為無期徒刑。

晚年以作畫打發餘生

盡管在陳布雷、唐縱的那場恩怨中,陳方似乎有搬弄是非之嫌,但平日裏陳布雷、陳方這兩個大“筆杆子”的私交還是很不錯的。

國共內戰開始後,國統區內遭遇通貨膨脹,陳布雷負責的100億元宣傳經費,隻能折算成3300元金圓券。不僅如此,推行金圓券改革時,為了起到模範帶頭作用,陳布雷讓妻子把家中的金銀、美鈔全部換成金圓券。等到金圓券貶值後,陳布雷的經濟狀況變得格外嚴峻起來。

無奈之下,陳布雷的秘書蔣君章瞞著陳布雷,找到了陳方。陳方得知陳布雷的處境後,就找到總統府總務局,由總務局撥出一筆款項,以解決陳布雷的經濟問題。

平日裏,陳布雷、陳方經常在一起聊天,可謂是無話不談。陳布雷身體不好,他經常對陳方說:“要使我能定心工作,必須:一、使我有好身體。二、領袖對我隻有幾多分量能挑起來有大體的認識,而勿高估我精力,和抗戰時候一樣。三、如何作最大之努力,有一個準備,然後我這一顆心,才定得下來。”

其中,“領袖對我隻有幾多分量能挑起來有大體的認識,而勿高估我精力”,顯然包含了陳布雷對蔣介石的不滿。蔣介石身邊的人在背後表達對蔣介石的不滿,是非常犯忌諱的事,陳布雷敢於在陳方麵前說出這些,足見二人關係的親密。

隨著國民黨軍隊在戰場上的節節失利,陳布雷心情變得愈發糟糕起來,陳方盡管心情也不太好,但他沒有陳布雷如此敏感,所以抗壓能力要好一些。

1948年11月11日的會議上,陳布雷罕見地受到了蔣介石的批評,這令陳布雷情緒更加糟糕。這一切陳方都看在眼裏,他知道陳布雷敏感而又高傲,很難接受蔣介石的批評。於是,陳方決定抽時間去勸說陳布雷“想開一點”。

第二天下午,陳方來到陳布雷家,兩個人談了2個多小時。談話結束後,陳布雷罕見地站起來送陳方,並一直送到大門外。事後,陳方認為陳布雷的這個反常表現,應該包含三個原因:一是陳方這個時候來看陳布雷,陳布雷心存感激之情;二是臨死前,能夠和知己暢談2個多小時,陳布雷心情暢快了一些;三是與老友訣別。

陳方離開後的當天夜裏,陳布雷服用安眠藥自殺。這樣一來,陳方也成為最後一個見到陳布雷的政界要人。此外,陳布雷還給陳方留下了遺書,並在其他遺書裏還多次提到了陳方。

陳布雷死後,蔣介石的重要文告隻能由陳方捉刀了,這樣一來,陳方也就取代了陳布雷,成為蔣介石的“文膽”。

但陳方的“文膽”生涯並沒有持續太久。1949年元旦即將來臨,蔣介石卻沒有絲毫過節的心情,戰場上的國民黨部隊兵敗如山倒,國民黨高層又遭到李宗仁等人“逼宮”。就在這時,共產黨方麵又播放了一批戰犯名單,蔣介石“光榮”地名列榜首。

在1949年的《新年文告》中,蔣介石同意與中共和談,準備下野。隨後,陳方捉刀,為蔣介石起草了隱退聲明。1月21日,蔣介石讀完這份隱退聲明之後,匆匆離開南京,結束了他在大陸長達20多年的統治。

蔣氏政權倒台之後,陳方的政務局局長也幹到頭了。他先去了廣州,隨著解放軍的步步逼近,陳方又去了香港。沒有了政務的羈絆之後,陳方在香港以作畫自娛。

1953年,受到蔣介石、蔣經國邀請,陳方由香港抵達台灣,被蔣介石任命為台灣當局領導人辦公室政策顧問。

在台灣期間,從政之餘,陳方曾先後開過三次個人畫展,均極一時之盛。在台北,他與書畫家過往甚密,作畫論畫,於1954年與鄭曼青、馬壽華、陶芸樓、劉延濤、張觳年及高鴻逸組成了七友畫會。

1962年9月28日,陳方在台灣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