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亦舒 隻關愛情,無關風月(3 / 3)

誠然,你端的在愛,也不過是盲目地在愛。愛情隻是若煙花,燦爛過後終會成灰燼。

四心存愛情,隻是無風月

隻要你是女子,任你經受了怎樣痛的情傷,還是會再愛的。因為,世間女子皆是唯愛的。

亦舒是女子,如此,亦然。隻是,她這個在紅塵裏曆練通達的精明女子,猶如安妮筆下的女子一般,有了淡定的外表、強大的內心,靜靜地等著良人將至,內心深處卻無了風花雪月的美好。

在經曆了和嶽華的感情之後,亦舒將滿腔的愛情傾注到她的小說裏。所以,有人在她的小說情節裏可以看到她的悲哀——那隻藏在骨子裏的悲哀。用看似活潑幽默的語言,簡潔的故事情節,即使是痛入骨髓的感情也僅點到為止,輕描淡寫得讓人看著心生疼惜。

殊不知,這簡潔、輕快的背後,全然是那“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悲涼。

由是,她讓那些滄桑過往遊離在她構建的小說裏,她一個人躲在情節背後,世事洞明地掌控著她們的命運。那些她經曆的過往便一一上演,隱在這樣或者那樣的愛情故事裏。隻是,那些愛情即便再轟轟烈烈,卻不見了風花雪月的溫情纏綿。

記起她早年說過的話:“愛得太狂,就像烈火一樣很快燒完,最後隻剩下灰燼。”看,她一早就通曉了這道理,所以,她即使心存著愛情,也不再用力地去愛,更不會忘卻自我全身心地去愛,如若飛蛾撲火。

她,斷是不會了。不淪陷在風花雪月裏的亦舒,有了更多心思傾注在工作上。她先是在富麗華酒店做了公關,後來又去做了電視台的編劇,後又轉任香港政府新聞處做了8年的新聞官。她,是這樣地忙碌著。

關於這一階段,她自己曾如是描述:“喇叭褲,雞窩頭,現在想,都可笑死了。”亦有人形容那個時期的她是“一個穿皮草、化濃妝、開跑車的女人”。

無論如何,那時的亦舒是把自己融入到她筆下的女主角中了,打扮入時,坐頭等艙,住大洋房,開平治車。

這樣的女子,即便心內有著愛情,也很難心存風花雪月的浪漫了。要麼似喜寶“若沒有很多很多的愛,就要有很多很多的錢”,要麼似黃玫瑰“與之談戀愛的是一些人,與之結婚的又是另外一些人”。

她,端的明白:“結婚與戀愛毫無關係,人們老以為戀愛成熟後便自然而然地結婚,卻不知結婚隻是一種生活方式,人人可以結婚,簡單得很。愛情……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我的前半生》)由此,有著這樣洞悉戀事本領的亦舒,在四十歲的年齡裏,嫁了人。

頂著“亦舒老公”頭銜的男子,是一位頗有文藝功底的人。姓梁,曾為港大教授,後為卑詩大學客座教授。不過,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個懂得欣賞文藝,更懂得欣賞她的男子。1986年的香港雜誌曾如是記載:他們第一次約會,約在尖沙咀碼頭海運大廈外第三支旗杆。他第一次見她就讚她氣質出眾。

如是,這有著粉絲底子的男子,便入了年在四十的她的心。於是,她放下了曾經的暴躁性子,漸趨於沉穩、低調,跟梁先生過起了俗世裏的婚姻生活。據港媒報道,她和梁先生相處的五年期間,關係一直維係得相當和睦,可能兩個都屬於不拘小節的詼諧人吧,他們的關係維持得非常之好——亦舒現在的婚姻生活可以說是相當快樂啊。

這樣的結局,於她這個經曆過滄桑的女子而言,亦是令人欣慰的。

她,亦十分珍惜重視這段婚姻。關於她再婚後的情況,她那“絕世頑劣”的侄子倪震曾如此言語刻薄地說道:“四十多歲時,她人工受孕,用命搏了個女兒回來。老蚌生珠,疼惜得不得了,為了女兒,更移民去溫哥華。”

也是,唯女兒露易絲最大的師太,心內已不見了風月。要不,多年後,她和嶽華在加拿大的超市內遇見,卻能將他當空氣無視呢!要不,在溫哥華定居後,她又怎可心無羈絆地在嶽華做總監的溫哥華電台兼職做節目呢!於我看來,這時的師太,已看透世相的清冷,更深知世間愛情有但風月無。

五“亦式言情”依然繼續

看過這樣的句子:“自從經人介紹認識原港大教授梁先生,後移民加拿大,又以高齡搏命生下女兒露易絲。當年的香港言情天後,已經是求仁得仁,終成眷屬了。”

讀後,甚是欣慰。又看過2003年《明報周刊》的采訪——“她舒適地挨在靠椅上,遙望天際,神情不是不愜意的。陽台下是前院,院外參天鬆柏,參天鬆柏外還是參天鬆柏,再遠是海和天。晴空微雲,蔚藍中一抹棉絮白。風過,遠近葉子簌簌抖動,抖出無數閃閃斜陽……潔淨的指頭下,套著相當大的一隻結婚鑽石指環……”

這時的師太,依然還寫著她那“亦式言情”,卻已非過往那個花一個月的稿費、一擲千金買連卡佛套裝的火烈的女子,而是一個“生活保持恒溫,七十度就好。吃普通食物,穿普通衣服,從此到老”的溫和女子。

寫完稿,就是做家務,買菜、清潔、煮飯,然後督促女兒做功課。最讓她擔心的是,小女兒不肯上學。

如此溫和的女子,任誰也記不起她的硬氣和火爆了。

《明報周刊》寫得最好——

“硬朗如亦舒,也自有人磨。就像所有家庭中備受寵愛的小人兒,功課全A的露易絲經常把在外威風八麵的亦舒指揮得團團轉。氣急了,奴隸也要反抗。亦舒在風雨飄搖間,可憐地亮出未必管用的定海神針:媽媽是著名作家來著!”看到這樣的句子,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如此的亦舒,可愛得讓人心歡喜得緊。她,已不再是那個少年時桀驁不馴、反叛暴烈的女子,亦不見了那個被朋友形容說“如烏蠅見蜜糖,甚至以自殺威脅”的癡心癲狂。今日的亦舒,已然了悟,一如她筆下的女主角那般求仁得仁,終是放下了。如同《她比煙花寂寞》裏的女記者那般,隻希冀——“當我死的時候,我希望丈夫子女都在我身邊,我希望有人爭我的遺產。我希望芝麻綠豆大小的寶石戒指都有孫女兒愛不釋手,號稱是祖母留給她的。我希望孫兒在結婚時與我商量。我希望我與夫家所有人不合,吵不停嘴。我希望做一個幸福的女人。”

這樣的言論,亦是她的心聲。

《明報》記者問:“你還追尋愛情嗎?”她淡然答道:“罐頭也有期限。高跟涼鞋,穿迷你裙,裝假眼睫毛,不是我們的。什麼年紀做什麼事。”這樣的回答,依然犀利。

不過,也正是這樣的犀利,才能寫出那麼多通曉世相的言情故事吧!

她亦說過:“我寫給一群有職業有家庭的女讀者看,年齡不限,十八至八十歲都可以,我希望我的小說講出她們心中的話,我希望她們從日常困頓煩瑣的折磨中,鬆一口氣,也從我的小說中得到共鳴,得到一些安慰。”

如此言說的亦舒,被人說是“浮生安慰”。於我看來,什麼時候的亦舒,都是“浮生安慰”。

不是嗎?!

如此,我且代表著亦舒迷們,且在她的“亦式言情”中,漸行漸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