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李碧華 這才情豔行於世的“文妖”(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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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傾訴往往撲麵而來,讓你猝不及防。她故事裏的字裏行間,皆是能滴下來的紅色胭脂。每一滴裏都帶有濃稠得化不開的情。她筆下的女子,堅定、深情、熱烈……她筆下的男子,則有這樣或者那樣的軟弱之處,她用就一支筆熟練地將生死、愛恨、喜樂、哀愁融入這男女之間。於是,有了那豔絕妖冶的《青蛇》、香豔的《金瓶梅》、不甘的《胭脂扣》……她寫的人,皆像妖;妖,則皆像人。她疏離、冷靜地,成了這世間唯一的文妖。赫赫於文壇,再無一人可似她這般豔行於世。

始終疏離於世的“文妖”

“奕奕秋水傍,駸駸綠雲蹄。月仙有高曜,靈鳳無卑棲。翠色繞雲穀,碧華凝月溪。”每每讀到孟郊這首《寄院中諸公》時,就會想起那個妖嬈於世間的叫李碧華的女子來。

碧華,《說文解字》如是釋義——皎潔的月光。也是,她之筆端流於塵世的,便恰似碧華凝月溪,於斜月輕照、冷風飄搖之中透出股鬼魅的氣息來,是幽寂的,亦是淒美的,更是詭譎的,還摻雜著空幻。

這世間是有這麼一類女子,她們被狡黠聰慧、迷離詭豔充盈,文字於她們筆下生花如妖,綻放媚骨,活脫脫一個文妖。寫就無數詭譎故事的碧華,便是這樣的一類女子。

於爭奇鬥豔的港台文壇,她雖依然跳脫不出一位言情小說家的範疇,然而,她之情筆一支,卻將男女間的此情寫作他情,全然不是生之意義上的情。若是和言情界的師太瓊瑤阿姨作比的話,瑤式情,是少男少女的純純之情,喜豔媚人,喧鬧作態;然她之李式情,則是奇情的、孽戀的、完全超脫人之想象的,什麼人鬼之戀,什麼人妖之戀,沒有一種不是禁忌之愛、泣血而開的。然而,這些愛情裏,皆見的是宛如風流花吹雪,落紅滿地胭脂冷,氤氳一片的迷亂的、異端的美,很妖,美得令人動心不已。

故而,才有了評論家如是的言說,說她是那香港一支穿透陰陽兩界的“奇筆”。

也是,你看她的文字冰冷無比,卻是任誰都沒法子和她比對這紅塵的一腔熱血的。

曾經,以為這世間愛情應是一池春水,清澈永恒,純粹聖潔;然而於她筆端,愛情則是那一壺滾燙的酒,喝之迷醉,情深恨烈。她亦說過,愛情是那含恨飲毒酒。故而,愛到了她那裏,皆成欲,由欲亦生了恨。所謂愛之切,恨欲不滿;恨太濃,愛不抵欲。

便是在她這冷靜和疏離裏,她冷眼旁觀下的愛恨情仇,溢出的全然是殘忍的味道,故事裏瞬間會抽出一把利劍穿插人心,又一點一點拔將出來,化作肉眼辨不清的銀針,泛著寒光。一縷一縷的血絲,在日光下、淚水間渲染開來,慢慢地、慢慢地蕩出一朵一朵的血蓮花。濁了素衣,紅了眼眸,侵蝕了恨意,熱烈而冷酷的情緣未了裏,全然是她點暈開來的綺豔愛戀。

她更擅長寫女人,也慣寫女人,她筆下的女人們,癡情、炙熱、決絕、偏執,譬如,白蛇的不管不顧,白虎的因情切而啖人血肉!她們愛得神經質,在她的筆下絲絲入扣。然而,才情高絕的她卻對男人一直抱有失望和輕鄙。在她筆下,男人多是懦弱的,自私的,無知的,譬如怯懦的許仙,狹隘的梁山伯,懵懂的段小樓,薄情的十二少,他們皆有著軟弱的媚骨。就此,她故事裏的女子,或癡纏傷情,或為了愛人上演一出勾心鬥角,隻因未曾獲得的如意的纏綿不休的愛。

她曾如是說過:人生在世,快樂二字。所以,她的人生是一個快意恩仇的人生,她手寫的那些故事裏也全然都是這番景象。在文字的領域裏,她絕不做為奴為婢的文章,也絕不以作家的頭銜奔忙,她隻手寫心意,不刪不改,但圖快活。

這灑脫,融於她的故事裏,遂於淒厲哀婉的豔麗裏盡現了不俗,傾倒了眾生。她寫字萬千盡是一個情字,卻讓你每每感覺到不同之處,因為,她永遠可以站在故事之外,以一個冷眼旁觀的局外人冷靜地在字句間抽絲剝繭,顯現的盡是別人看不到的心思,盡管薄情,卻無一絲的矯情造作。

這,便是她文字的超人之處吧,“妖”化的魔力。她善用常見的、跳躍似的、時髦的字詞來表現另類的、平實的、古典的東西;她還盡寫些別人不去寫的東西——什麼賣櫻桃的女妖,活了千年的楊貴妃,埃及的木乃伊,讓她們在往複輪回裏演繹前世今生,永恒不變的是善惡終有報,愛恨終有了結。

因為扯上了生死,她的故事不由得帶上了淒厲詭譎的味道,加上她的冷眼所見下的人性與情事,便成就了這世間最獨一無二的作家。

生活中的她,亦是如此。

她不願意出席各類活動,更不在任何媒體上拋頭露麵,縱然有《霸王別姬》《胭脂扣》和《青蛇》等那麼多那麼多的影視佳作在手,她也不願在任何場合公開拍照。曾經有人問她如何看待世人將她和她愛的張愛玲並提,她便如是淡淡地答道:“每個作家都是獨立的個體,我不願意像誰。”是的,她一貫如此,疏離而冷靜。她不願意像誰,事實上也未曾像過任何人,在時光的靜默裏,她隻成了這世間唯一的文妖,以其才情豔行於世,赫赫於文壇。她身後,再無出其右者。

不是誰都善於講述些奇絕綺豔的故事的!

亦是煊赫舊家聲

和她寫過的張愛玲一樣,碧華也生在一個有著煊赫家聲的大家族中。原名李白,祖父是位過往鄉下有錢的豪紳,有四個老婆,還有妾侍,其繁榮程度,是可以聞得朱樓碧戶裏的脂粉香氣的,而那些歲月裏的磚頭牆縫裏滲出的也盡是繁華遺跡,赫赫風流。

父親是做中藥的,住的便是閃耀著過往榮光的祖父的物業。所以,她從小就生活在那種樓頂很高、有著木樓梯的舊式樓宇之中。舊式家庭裏的故事素來頗多,木梯閣樓、妻妾攘攘中,她便也聽聞了不少舊式的故事,什麼人事鬥,什麼愛恨情仇,什麼癡戀絕情……見多了故事,便也就寫得了故事,而那時殘餘的記憶更成了她之創作的素材和靈感。

那時的環境縱然是詩意的,隻是複雜的是人心。祖父三妻四妾的家庭組合裏,斷也逃不開一些雞零狗碎的宅院鬥爭,而幼時的她在不願麵對這曠日持久的爭鬥氛圍時,就會悄悄躲於一隅,將自己埋頭書中。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於她亦是好的。她後來的那些文采奇情應也多得益於那時吧。

不久,她便隨著父母搬離了廣東那座有著煊赫家聲的老屋,來到了光影幢幢的香港,就讀於著名的女子學校真光中學。香港的前衛,打開了她的思路,卻未曾取代那些老屋的記憶。她還在不斷流連於那時光影下的舊式故事,於是空隙時間裏她伏案疾筆,寫的全然是少女心事,慢慢地,這些心事也就成了所有人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