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左宗棠的能力,曾國藩不懷疑。但因為前已有旨,命駱秉章出任川督,現由東純暫時署理川督,曾國藩又認為左宗棠去四川不合適。
為什麼呢?因為左宗棠是個獨當一麵的大才,有老上級駱秉章擋在前麵,怎麼能輪到他去獨當一麵呢?把左宗棠和駱秉章捏在一起,不僅對四川軍務無益,還會把四川的事情越搞越糟。
曾國藩
左宗棠說到就到了。見左宗棠愁雲滿麵,曾國藩把剛到的聖旨拿給他看。看著看著,左宗棠愣住了。鹹豐帝準備讓他督辦川省軍務,顯然出乎他的意料。
曾國藩卻告訴他,四川有駱秉章在,他不能去。就算他腦袋一熱去了,說不定用不上半年他就得回家養老。有駱秉章在,他起不來。
左宗棠一想,老實了。是啊,他自從到駱秉章的身邊,立了多少大功,到頭來怎麼樣?就是不放他出去。
左宗棠不得不向曾國藩討主意:我可怎麼辦?
曾國藩反問他一句:你想怎麼辦?
左宗棠是個直腸子,想啥說啥:我這次來見你,別無所求,隻求你能賞我一個營官,讓我帶著這一營人馬,和敵人殺個痛快!
其實,左宗棠就想展示一下平生所學,堵一堵官文的嘴。
三
曾國藩沒理左宗棠,當晚卻給朝廷上了一篇《請留左宗棠襄辦江皖軍務折》。折子是這樣寫的:
候補四品京堂左宗棠,前在湖南襄讚軍事,肅清本境,克複鄰省。上年石逆大股竄湘,幫同撫臣駱秉章指揮調度,不數月間遂收廊清之效。其才可以獨當一麵,固已曆有明證。雖其求才太急,或有聽言稍偏之時;措辭過峻,不無令人難堪之處。而思力精專,識量宏遠,於軍事實屬確有心得。前奉諭旨,命左宗棠襄辦軍務,該員感激圖報,聞詔之日,即在湘募練五千餘人,選擇甚嚴,钜細必躬。專俟秋間成軍,率以東下。今若改東師以西行,則臣國藩頓少一支勁旅,恐不足當皖南之逆氛。而左宗棠獨往川省,亦恐人地生疏,或致呼應不靈。且以吳、蜀之事論之,蜀省土匪倡亂,占地少而撲滅容易;江、皖狂寇狓猖,占地多而掃蕩甚難。蜀為鄂秦兩省根本,吳為京師及東南數省之根本。蜀有可籌之餉項,吳無可靠之協款。事勢既分難易,情形亦有重輕,不待智者而可決。左宗棠素知大局,勇敢任事,必不肯舍難而就易,避重而就輕。合無籲懇聖恩,俯念臣國藩襄助需人,仍令左宗棠督勇來皖,實於江、楚等省,大有裨益。
得知曾國藩奏請他回籍募勇,左宗棠老淚縱橫。
曾國藩卻很平靜,對左宗棠說:你左宗棠,是我大清國難得的大才,我身為大清臣子,不能不為國家珍惜你。你明天就回籍募勇去吧。
左宗棠回籍,用不幾日,團勇便招募齊備。
計有:王錱舊部一千四百人,又新添一百人,共一千五百人成三營,由王錱族弟王開琳統帶;另有六營,四總哨(每哨三百二十人)和親兵八隊(共二百人),簡有名望者分統之。全軍豎大旗一麵,上繡一個鬥大的“楚”字,對外自稱楚軍。
左宗棠命王開化總全軍營務,劉典、楊昌濬副之,槍械從湖南省內各綠營中抽調。
是年八月十日,左宗棠募勇成軍不過十幾日,清廷下達聖旨:“實授曾國藩為兩江總督,並命為欽差大臣,督辦江南軍務,所有江南江北水陸各軍皆歸節製。”
隨著曾國藩被實授為兩江總督、欽差大臣,左宗棠算是正式進入了大清的官場。
左宗棠奉曾國藩之命,率領五千楚軍進入南昌。
連戰連勝,深孚眾望
1860年,太平軍在二破清軍江南大營之後,製定了西征與保衛安慶的戰略決策。為了阻止太平軍由浙、贛進援安慶,以確保長江北岸的湘軍全力進攻安慶,曾國藩移營祁門。這一年的八九月間,太平軍大舉用兵,直逼曾國藩大營,對祁門形成東、西、北三麵圍困之勢,一時間,祁門大營隻有南麵的景德鎮為空缺,曾國藩急忙調遣左宗棠從南昌東進馳援。
左宗棠把大營駐紮在景德鎮,然後便來向曾國藩領取任務。
為了保證江西前門和祁門後戶的平安,左宗棠先從太平軍手裏把德興攻取,又把婺源奪到手,接著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進逼浮梁,並連夜發起攻擊,打了太平軍一個措手不及。浮梁應聲而下。左宗棠到江西之後走的三步棋,幾乎步步驚心,刀刀見血,讓江西戰局登時扭轉,使四麵受敵的曾國藩,頓時轉危為安。
曾國藩接到捷報的第一時間,便把左宗棠到江西之後連走的三步棋報告給朝廷。在《左宗棠軍克德興婺源折》中,曾國藩欣喜地向朝廷報告說:
臣查左宗棠一軍,自移師景鎮,一聞貴溪警報,分路調撥,或迎頭截擊,或跟蹤追剿,計十日之內,轉戰三百餘裏,連克二城。使狼奔豸突之眾,喘息不得少定,實屬高度神速,將士用命。自此股剿敗後,即有池州大股撲陷建德,直犯浮梁、景德鎮,亦惟左宗棠一軍獨當其衝。左宗棠初立新軍,驟當大敵,晝而躍馬入陣,暮而治事達旦。實屬勤勞異常,惟係襄辦京堂大員,應如何優擢獎敘之處,出自聖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