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巔峰 節製江南,平定太平軍,名垂青史(4)(1 / 3)

《易經》reference_book_ids\":[7208392286533585959]}]},\"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精華點評】

曾國藩說在危急時刻隻有自己的人靠得住這話很是經典。春秋戰國時,一個父親和他的兒子出征作戰。父親已當了將軍,兒子還隻是馬前卒。號角吹響,戰鼓雷動,父親莊嚴地托起一個箭囊,其中插著一支箭。父親嚴肅地對兒子說:“這是家傳寶箭,帶在身邊,力量無窮,但千萬不要抽出來。”兒子非常高興,貪婪地推想著箭杆、箭頭的樣子,耳邊仿佛響起嗖嗖地射箭聲音,敵方的主帥應聲倒下。果然,佩戴寶箭的兒子英勇無比,所向披靡。當鳴金收兵的號角吹響時,兒子再也禁不住勝利的豪氣,完全違背了父親的叮嚀,強烈的欲望驅使他嗖地一下拔出箭,想看個究竟。然而他瞬間驚呆了。

一支斷箭,箭囊裏裝的竟然是一隻折斷的箭,“我竟然一直帶著隻斷箭打仗”。兒子不禁嚇出一身冷汗,仿佛一瞬間失去支柱的房子,意誌轟然倒塌。最後兒子慘死在亂軍之中。父親來到兒子身旁,揀起那隻斷箭,沉重地啐一口道:“不相信自己的意誌,永遠也做不成將軍。”

兒子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祖傳的箭上,才有了他的驍勇無敵,而當他看到箭是斷的時候,就失去了自信,結果慘死亂軍中。這是多麼可悲的人啊!外物總是在不斷變化著,誰知道它下一秒會成什麼樣子,而危急關頭,隻有依靠自己的力量才是最實際的。在這世界上,隻有自己才能幫助自己成就美好曾國藩手劄的人生,也隻有自己能真正認識到自己的價值;而隻有自信,人才能充分地認識自己,挖掘自己的潛力,克服困難和挫折,到達成功的彼岸。

【經典格言】

凡危急之時,隻有在己者靠得住,其在人者,皆不可靠。恃之以守,恐其臨急而先亂;恃之以戰,恐其猛進而驟退。

望弟穩守,不可急於出壕打仗

(1862年11月15日與九弟曾國荃書)

【家書】

沅弟左右:

接弟二信,因餘言及機勢,而弟極言此次審機之難。弟雖不言,而餘已深知之。萃忠、侍兩酋極悍極多之賊,以求逞於弟軍。久病之後,居然堅守無恙。人力之瘁,天事之助,非二者兼至,不能有今日也。當弟受傷,血流裹創,忍痛騎馬,周巡各營,以安軍心,天地鬼神,實鑒此忱。以理勢論之,守局應可保全。然吾兄弟既誓拚命報國,無論如何勞苦,如何有功,約定始終不提一字,不誇一句。知不知,一聽之人;順不順,一聽之天而已。

審機審勢,猶在其後,第一先貴審力。審力者,知己知彼之切實工夫也。弟當初以孤軍進雨花台,於審力工夫微欠。自賊到後,一意苦守,其好處又全在審力二字,更望將此二字直做到底。古人雲兵驕必敗,老子雲兩軍相對哀者勝矣。不審力,則所謂驕也;審力而不自足,即老子之所謂哀也。

藥二萬、銀二萬,及洋槍一批,日內準交輪舟拖帶東下,其餘銀米子藥,苦於逆風,不能到皖,望弟穩守,不可急於出壕打仗。十月間,吾再添派護軍前往助弟。弟之新勇,十月亦可趕到。昨日風雨,餘極憂灼也。

同治元年九月廿四日

【譯文】

沅弟左右:

接到弟的兩封來信,因為我說到了機遇和形勢,而弟竭力說這次很難把握機會。弟雖然沒有說,而我也已深知其中的緣故。忠侍(指李秀成和李世賢)兩個敵酋,集中很多很凶悍的敵軍,想在弟的部隊麵前取勝,弟在久病之後居然堅守住了。如果不是人的作用得到充分發揮和天意的幫助這兩樣都具備了,就不會有這天。當弟受傷時流血包紮傷口,忍住疼痛,騎馬巡視各營壘,以安定軍心,天地鬼神都可為弟的忠忱作證。從道理上講,守局應當可以保全。但是我們兄弟既然發誓拚命報效國家,不管怎樣辛苦、怎樣有功,堅持始終不提一個字、不誇一句口。知不知,全聽於人;順不順,全聽從於天了。

掌握時機和審度形勢還在其次,第一步是先要審度力量。審度力量,就是知道自己也知道別人的真功夫。弟開始孤軍突入到雨花台,就在審度力量工夫上稍微欠缺。自從敵軍來了之後,一意苦守,其好處也全在“審力”兩個字上,更希望弟把這兩個字堅持做到底。古人說過“驕兵必敗”,老子也說過“致遠”艦軍官合影,右起第三人為英籍

輪機長“兩軍相對哀者勝矣”。不會審度力量,這就是所謂的驕;審度力量而實力不夠,這就是老子所說的哀。

兩萬斤火藥、兩萬兩銀子和一批洋槍,目前準備讓輪船拖帶東下,其餘的銀兩、大米、子彈、火藥因苦於刮逆風,不能夠到安徽,希望穩守,不能夠急於出壕打仗。十月裏,我再添派護軍前去幫助你。弟的新兵,十月份也可以趕到。昨天又是刮風下雨,我十分憂慮、焦灼。

同治元年九月廿四日(1862年11月15日)

【精華點評】

“兵驕必敗”,軍事上許多失利往往由“驕”字而生。《漢書·魏相傳》上說:“恃國家之大,矜人民之眾,欲見威於敵者,謂之驕兵,兵驕者滅。”曆史上以少勝多的戰例多半是利用了強者的大意,官渡之戰、淝水之戰、赤壁之戰等數不勝數。三國時期的曹操率兵百萬,聽了龐統的話,建成連環船,自以為得計,站在船上對酒當歌,躊躇滿誌,以為必勝無疑。結果,連中計謀,被蜀吳聯軍打敗;關羽鎮守荊州,而他在大兵出征之時,掉以輕心,失掉荊州,結果被吳軍所抓,兵敗麥城,慘遭殺身之禍。

許多人經受得了失敗的打擊,卻受不了勝利的衝擊,取得一點勝利,就忘乎所以,結果由勝轉敗而留下遺憾。曾國藩深悉驕者必敗的道理,他總結說,古今有才華而敗者,離不開一個“驕”字;平庸的人敗,離不開一個“惰”字。“古來凶德致敗不過二端,一為長傲,一為多言。不僅用兵如此,做人、為官、處世,無不如此”。未免輕敵致敗,曾國藩堅決反對單兵輕進,他主張合兵一處。因為合兵就像握緊的拳頭,勢力既強,可戰可守,可進可退。而如果分兵,就像五指張開,雖然靈活,但力量分散,易於受傷。為此,他主張在兵力不足時,寧可合兵堅守一處最重要的地方,放棄其他次要的地方。不過,有些將領還是未聽曾國藩所勸,輕易出兵,接連有郭鬆林遇伏使所部損失大半,張樹珊、彭毓橘兵敗身死的教訓。曾國藩“穩守”,不可急於打仗,勿單兵輕進,主張合兵一處的戰略,後來被總結為湘軍製勝的秘訣。

【經典格言】

知不知,一聽之人;順不順,一聽之天而已。

望以講求將略為第一義

(1860年8月13日與季弟曾國葆書)

【家書】

季弟左右:

頃接沅弟信,知弟接行知,以訓導加國子監學正銜,不勝欣慰。官階初晉,雖不足為吾季榮,惟弟此次出山,行事則不激不隨,處位則可高可卑,上下大小,無人不翕然悅服。因而凡事皆不拂意,而官階亦由之而晉,或者前數年抑塞之氣,至是將暢然大舒乎?《易》曰:天之所助者順也,人之所助者信也。我弟若常常履信思順,如此名位豈可限量。

吾湖南近日風氣蒸蒸日上。凡在行間,人人講求將略①,講求品行,並講求學術。弟與沅弟既在行間,望以講求將略為第一義,點名看操等粗淺之事必躬親之,練膽料敵等精微之事必苦思之。品學二者,亦宜以餘力自勵。目前能做到湖南出色之人,後世即推為天下罕見之人矣。大哥豈不欣然哉。哥做幾件衣道賀。

沅弟以陳米發民夫挑壕,極好極好!此等事,弟等盡可做主,兄不吝也。

鹹豐十年六月廿七日

【注釋】

①將略:用兵的謀略。

【譯文】

季弟左右:

剛接到沅弟來信,知道弟弟接到以訓導加國子監學正銜的任命不勝欣慰。剛剛晉升官銜,雖然不足以作為我們的榮耀,但弟弟此次出仕為官,做事不偏激,也不隨波逐流;所處地位可以高也可以低,可上可下,可大可小,朝中官員沒有人不佩服的。因此凡事無不如意,而官銜也由此得以晉升。或許前幾年抑鬱不暢的怨氣,至今將暢然舒展了吧?《易經》說:“天之所助者順也,人之所助者信也。”我弟弟如能常常想到“順信”二字,那功名豈可限量?

近年來,我們湖南風氣蒸蒸日上。凡是在軍中,人人講求將略,講求品行,並講求學術。你與沅弟既然在軍中,望以講求將略為第一要務,點名看操等粗淺之事也必須親自辦理,至於磨煉膽略、預料敵情等精微事情也必須苦苦思考。品、學二者,也應自勉自勵。目前能成為湖南出色的人,後世即可推為天下罕見的人。大哥我豈不很高興!我做幾件衣服道賀。

沅弟用積米發放給民夫,用做挖壕(的工錢),很好很好!這類事情,你等盡可以做主,我不會吝惜的。

鹹豐十年六月廿七日(1860年8月13日)

【精華點評】

曾國藩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胸無用兵之策,曾因兵敗走投無路,兩次投水、多次以劍自刎未遂,還給兒子紀澤寫絕命信,叮囑曾家子孫後代永不再帶兵征戰。然而,後來他率領三湘饑寒交迫的農民直搗南京,撲滅了轟轟烈烈、席卷十八省的太平天國運動。其成功之奧妙,就在與他的用人之道。曾國藩善於發現人才,更善於使用人才。他清楚地知道“世人聰明才力,不甚相懸,此暗則彼明,此長則彼短,在用人者審量其宜而已,山不能為大匠別生奇木,天亦不能為賢主更出異人”。因此,曾國藩不拘一格降人才,“凡於兵事、餉事、吏事、文事有一長者,無不優加獎借,量材錄用”。長此以往,使得他帳下軍事型、謀劃型、經濟型、技術型的人才應有盡有,其勢如日中天,前無古人,登峰造極,是他成為大清朝廷居位最高的漢人。

【經典格言】

“天之所助者順也,人之所助者信也”。望以講求將略為第一義,點名看操等粗淺之事必躬親之,練膽料敵等精微之事必苦思之。

觀人以有操守無官氣,多條理而少大言為主

(1860年8月24日與曾國荃、曾國葆書)

【家書】

沅、季弟左右:

初七日接沅弟初三日信、季弟初二日信,旋又接沅弟初四日信,所應複者條列如左:

輔卿而外,又薦意卿、柳南二人,甚好!柳南之篤慎,餘深知之,惠卿亮亦不凡。餘告筱荃觀人之法,以有操守而無官氣,多條理而少大言為主,又囑其求潤帥、左、郭及沅薦人,以後兩弟如有所見,隨時推薦,將其人長處短處一一告知阿兄,或告筱荃,尤以習勞苦為辦事之本。引用一班能耐勞苦之正人,日久自有大效,無以不敢冒奏四字塞責。

季弟言出色之人,斷非有心所能做得,此語確不可易。名位大小,萬般由命不由人,特父兄之教家、將帥之訓士不能如此立言耳。季弟天分絕高,見道甚早,可喜可愛!然辦理營中小事,教圳弁勇,仍宜以勤字做主,不宜以命字諭眾。

潤帥先幾陳奏以釋群疑之說,亦有函來餘處矣。昨奉六月廿四日諭旨,實授兩江總督兼授欽差大臣。恩眷方渥①,盡可不必陳明。所慮考,蘇、常、淮、揚無一支勁兵前往。位高非福,恐徒為物議之張本耳。

餘好出汗,沅弟亦好出汗,似不宜過勞,宜常服蜜芪。京茸已到,日內專人送去。

鹹豐十年七月初八日

【注釋】

①恩謄方渥:指皇上的恩典如此優厚,隆重。

【譯文】

沅弟、季弟左右:

初七接到沅弟初三的來信和季弟初二的來信。接著又接到沅弟初四的來信。應答複之事,回答如下:

除了輔卿以外,又推薦意卿、柳南兩位,很好!柳南的誠篤謹慎,我很了解。意卿看來也不同凡響。我告訴筱荃觀察人的方法,主要是有愛憎分明操有原則而沒有官氣,辦事有條件有理而不是口出狂言。又囑咐他求潤帥、左、郭以及沅弟薦人,以後兩位弟弟如果有所發現,隨時推薦,把推薦人的長處短處一五一十告訴兄長,或者告訴筱荃,尤其是習慣於勞苦為辦事的根本。引用一班能吃苦耐勞的正人君子,日子久了自然可以看見大的效應,不要以“不敢冒奏”四個字為借口來搪塞。

季弟說出色的人,絕不是有心就能做得出來的,這話是至理不可更改。名位的大小,萬般都是由於天命不由人定的。隻是父兄的教育家庭,將帥的訓導士兵,不能這麼說罷了。季弟天分很高,見道很早,可喜可愛!然而辦理軍營中小事,教訓士兵,仍然以勸導為主,不適宜以命令口吻來訓諭大家。

潤帥先前幾次陳奏,以釋大家疑團的說法,也有信到我這裏。昨天奉到六月廿四日的諭旨,實授我為兩江總督兼授欽差大臣。皇上的恩典如此隆重,如此受到信任,盡可以不必陳明。現在所憂慮的是,蘇、常、淮、揚沒有一支強有力的部隊可以前往。地位高了不是件好事,恐怕白白作為人為議論批評的材料。

我愛出汗,弟弟也愛出汗,似乎不適宜過於勞累,應常服一些蜜芪等補藥。京中的鹿茸已到,近日派專人送去。

鹹豐十年七月初八日(1860年8月24日)

【精華點評】

《清史稿·曾國藩傳》記載:“國藩為人威重,美須髯,目三角有棱,每對客,注視移時不語,見者悚然。退則記其優劣,無或爽者。”這段話是說,陌生人隻要被曾國藩的三角眼靜靜地望一會兒,其才情品性就會被曾國藩看得一清二楚。曾國藩作為清代的中興名臣,對用人之道極為重視。他善用人,源於善知人,在知人方麵更是眼光銳利,經驗豐富。曾國藩不僅留心察人,還將其相人經驗總結成口訣,其中總結“貴相”和“富相”的口訣是:端莊厚重是貴相,謙卑涵容是貴相;事有歸著是富相,心存濟物是富相。總結“邪正”“真假”“功名”“主意”“條理”等的口訣是:邪正看眼鼻,真假看嘴唇;功名看氣概,富貴看精神;主意看指爪,風波看腳筋;若要看條理,全在語言中。

【經典格言】

餘告筱荃觀人之法,以有操守而無官氣,多條理而少大言為主。

引用一班能耐勞苦之正人,日久自有大效,無以不敢冒奏四字塞責。

行軍最忌有赫赫之名

(1862年11月24日與九弟曾國荃書)

【家書】

沅弟左右:

排遞一緘,知守局平安如常,至以為慰。大官圩等處之糧多為我軍所焚,則金陵援賊之糧必難久支,城賊之糧多寡,則不敢必耳,計忠、侍引退之期必不甚遠。

吾前有信囑弟以追為退,改由東壩進兵,先剿溧陽①,以至宜興。先占太湖之西岸,水師亦由東壩進兵,俾李朝斌先在太湖西岸立住腳跟,則戰船處處可到,而環湖之十四府州縣處處震動,賊則防不勝防,我則後路極穩。較之株守金陵者,有死活之分,有險易之別,但無赫赫之名耳。

凡行軍最忌有赫赫之名,為天下所指目,為賊匪所必爭。莫若從賊所不經意之處下手,既得之後,賊乃知其為要隘,起而爭之,則我占先著矣。餘今欲棄金陵而改攻東壩,賊所經意之要隘也。若占長興、宜興、太湖西岸,則賊所不經意之要隘也。願弟早定大計,趁勢圖之,莫為浮言所惑,謂金陵指日可下,株守不動,貪赫赫之名,而昧於死活之勢。至囑至囑。

如弟之誌必欲圍攻金陵,亦不妨掀動一番,且去破東壩,剿溧陽,取宜興,占住太湖西岸,然後折回再圍金陵,亦不過數月間事,未為晚也。

吾兄弟誓拚命報國,然須常存避名之念,總從冷淡處著筆,積勞而使人不知其勞,則善矣。

同治元年十月初三日

【注釋】

①溧陽:位於江蘇省南部,地處長江三角洲。

【譯文】

沅弟左右:

從排筏遞送來的這封信中,得知金陵守局平安如常,心中很是欣慰。敵軍大官圩等處的糧草多被我軍焚毀,那麼敵軍金陵援軍的糧草勢必難以長久支持下去,城中敵軍的糧草多還是少,我不敢肯定。估計敵援軍的忠王(李秀成)、侍王(李世賢)兩部撤退的日期應該是為期不遠了。

在前一次的信中,我就已經囑咐弟弟要以追為退,改從東壩進軍,先行圍剿溧陽,滅溧陽之敵後,再往宜興方向行進,以占領太湖西岸,水師也由東壩進軍。若使李朝斌先在大湖西岸站住腳跟,那麼我軍的戰船處處可到,而環繞著太湖的十四個府州縣也會處處震動,敵軍對我們防不勝防,我軍的後路就很穩固了。這一戰略,比起在金陵守株待兔,形勢有死活之分、險易之別,隻不過是沒有顯赫的名聲罷了。

行軍打仗之時,最忌諱有赫赫之威名在外,為天下人所矚目,為敵人小心防範。與其貪圖虛名,還不如從敵人不注意的地方下手,待得勢之後,敵人才悟出要害在何處,這時再奮起爭奪也無濟於事,因為我們已搶先一步下手,占了先機。若現在放棄金陵,改攻東壩,正是敵人注意的要害之處;占領長興、宜興、太湖西岸,恰為敵人不注意的要害之處。希望弟弟早日下定決心,製定出統領大局的謀略,以便趁勢攻占。千萬不可被浮躁的傳言所迷惑,說什麼金陵指日便可攻下,為貪求赫赫大名,就死守此地不動,而不明了死活之勢。至囑至囑。

如果賢弟的意願一定要想圍攻金陵,也不妨先就勢掀動一番,先去破東壩,剿溧陽,取宜興,占住太湖西岸,然後揮軍折回再圍攻金陵,這也不過是幾個月內的事情,不會影響圍攻金陵的大計。

我們兄弟立誓拚命報國,但也須常存避開大名聲的念頭,做事總要從冷淡的地方下手,積功勞而又使人不知我們的功勞,那就最好不過了。

同治元年十月初三日(1862年11月24日)

【精華點評】

在作戰指導方麵,曾國藩以總攬全局、審勢審力為製定戰略的出發點。認為製定戰略方針,“宜從大處分清界限,不宜從小處剖晰微茫”;要“審勢”,對地勢、敵勢詳查清楚;要“審力”,弄清敵我雙方兵力兵器的對比;要傾聽各種意見,擇善而從。基於上述原則,他用來對付善於防守的太平軍的戰略方針是:爭上遊,爭要地,節節進擊;先掃清外圍,最後奪取金陵。他所製定的鎮壓善於流動作戰的撚軍的戰略方針也體現了“以靜製動”、爭取戰場主動權的思想。

【經典格言】

凡行軍最忌有赫赫之名,為天下所指目,為賊匪所必爭。

行軍要刻刻存愛民之心

(1860年8月28日與曾國荃、曾國葆書)

【家書】

沅、季弟左右:

十二早接弟賀信,係初七早所發,嫌到此太遲也。

兄膺此巨任,深以為俱!若如陸阿二公之前轍①,則詒我父母羞辱,即兄弟子侄亦將為人民侮,禍福倚伏之幾,竟不知何者為可喜也。

默觀近日之吏治、人心及各省之督撫將帥,天下似無戡定之理,吾惟以一勤字報吾君,以愛民二字報吾親。才識平常,斷難立功,但守一勤字,終日勞苦,以少分宵旰②之憂,行軍本擾民之事,但刻刻存愛民之心,不使先人之積累,自我一人耗盡。此兄之所自矢者,不知兩弟以為然否?願我兩弟亦常常存此念也。

沅弟“多置好官,遴將將才”二語,極為扼要,然好人實難多得,弟為留心采訪,凡有一長一技者,兄斷不敢輕視。

謝恩折今日拜發。寧國日內無信,聞池州楊七麻子將往攻寧,可危之至!

鹹豐十年七月十二日

【注釋】

①前轍:舊路,老路。

②宵旰:指皇上。

【譯文】

沅弟、季弟左右;

十二日早上接到弟弟的賀信,是初七早上發出的,我覺得到達得太遲了。

我肩負如此重任,深深地感到恐懼!假設又走像陸、阿二公的老路,那會給父母帶來羞辱,就是兄弟子侄也將受到別人的侮辱。禍福相互轉化,竟然不明白什麼是值得可喜的事。

暗暗觀察這些官員管理之道、人心的動向,以及各省的督撫、將帥的所作所為,天下似乎並沒有一個固定不變的道理。我唯一的點子,是以一個“勤”字報答皇上,以“愛民”二字報答父母。自己才能見識都平常,絕難立功,但守一個“勤”字,終日勞苦,以減少時常日夜操心的憂慮。行軍本來是騷擾百姓的事,但時刻存一種愛民的心,不讓祖先積累的德行,從我一人手中消耗殆盡。這是兄長自己的決心,不知兩位弟弟以為對不?願弟弟也有這種想法。

沅弟“多置好官,遴選將才”兩句話,極為扼要。然而好人難以多得,弟弟們也代為留心查訪,凡有一技之長的,我絕不敢輕視。

謝恩的折子今天拜發了。寧國近日內沒有消息,聽說池州楊七麻子將會進攻寧國,情勢很是危險!

鹹豐十年七月十二日(1860年8月28日)

【精華點評】

曾國藩極力宣揚“仁”,始終強調“教之愛民,愛民必先保護閭閻,仁也”,即是在愛民的基礎上要以保護普通百姓為先。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種“仁民愛物”思想是曾國藩對儒家民本政治思想的一種傳承與揚播。作為湘軍的統領,為了提高其戰鬥力與凝聚力,曾國藩非常重視“愛民”的思想政治工作。曾國藩積極宣揚官兵親如一家,“愛兵如子”。他在訓令部屬的批劄中說過:我們帶兵,要如父兄帶子弟一般,千萬不可使他們“因擾民而壞品行,因嫖賭洋煙而壞身體”,而要使他們“個個學好,人人成材”,這樣的話,“兵勇感恩,兵勇之父母妻子亦感恩矣”。

【經典格言】

惟以一勤字報吾君,以愛民二字報吾親。才識平常,斷難立功,但守一勤字,終日勞苦,以少分宵旰之憂。行軍本擾民之事,但刻刻存愛民之心,不使先人之積累自我一人耗盡。此兄之所自矢者,不知兩弟以為然否?願我兩弟亦常常存此念也。

大者得正,而小者包荒

(1860年9月26日與曾國荃、曾國葆書)

【家書】

沅、季兩弟左右:

十一日接沅弟初六日信,是夕又接兩弟初八日信,知有作一屆公公之喜。初七家信尚未到也。應複事,例列如左:

(一)進駐徽州,待勝仗後再看,此說甚是。目下池州之賊思犯東、建,普營之事均未妥葉,餘在祁門不宜輕動,已派次青赴徽接印矣。

(二)僧邸之敗,沅弟去年在撫州之言皆驗,實有當驗之理也。餘處高位,蹈危機,觀陸、何與僧覆轍相尋,彌深悚懼,將有何道可以免於大戾?弟細思之而詳告我。吾恐詒先人羞,非僅為一身計。

(三)癸冬屏絕頗嚴,弟可放心。周之翰不甚密邇,或三四日一見。若再疏,則不能安其居矣。吳退庵事,斷不能返汗,且待到後再看。文士之自命過高,立論過亢,幾成通病。吾所批其硬在嘴、其勁在筆,此也。然天分高者,亦可引之一變而至道。如羅山、璞山、希庵皆極高亢後乃漸歸平實。即餘昔年亦失之高亢,近日稍就平安。周之翰、吳退庵,其弊亦在高亢,然品行究不卑汙。如此次南坡稟中胡鏞、彭汝琮等,則更有難言者。餘雖不願,而不能不給劄,以此衡之,亦未宜待彼太寬而待此太褊也。大抵天下無完全無間之人才,亦無完全無隙之交情。大者得正,而小者包荒①,斯可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