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是因為失敗的初戀讓我倍受打擊,使我不再相信人間還有真愛。畢業那年,我和相戀了四年的女友一起回家,想給病痛中的母親一個驚喜。近鄉情怯,快到村子的時候我心砰砰直跳,一半是喜悅一般是忐忑,不知道家人見了女友會如何高興也不知道女友該怎樣和家人相處。兄早早候在村口接我們,拿過行李後大步流星在前頭走,一路上高聲和鄉親們打招呼:“吃了嗎?下地呀?林林大學畢業了,和他媳婦一起回來了……”
我窘的不多言語,隻紅著臉向大家問好,女友更是一路上聲都不敢吭。
兄很寵我,也是極盡孝的一個人。他大我整整一輪,在我上小學的時候他就輟學在家務農了。每日放學的時候,都能看到他扛著耕犁鋤頭下田,見了我總是那一句:“快回家吃飯,啊——”,“啊”字音托得很長,似是叮囑似是不放心,因我是極頑皮淘氣的。有這麼一個哥哥我很是驕傲,班裏再厲害的同學對我也是畢恭畢敬。在哥哥的庇蔭下我上了初中,在鄉裏留校住宿了,每周也都是兄長接送,就這樣一直到我高中畢業考上大學。
回到家裏兄嫂歡笑著陪母親和女友說了一會話,很家常很得體地讓女友消除了一路的緊張,也讓我忐忑的心安定下來。兄張羅著讓嫂攤煎餅——這是我們那一帶的習俗,新媳婦上門未來的婆婆都是要攤煎餅給媳婦吃的,母親臥病在床,一切就都由兄嫂代勞了。吃完飯兄執意要給女友100元見麵禮,說孩子第一次來家無論如何也要收下的。他憨厚快樂地笑著,母親重病帶來的愁苦似乎都煙消雲散了,我看著兄,心裏半是感動半是感激。
在我上小學的時候兄就成家了,嫂是極賢惠的一個人。而我隨著年齡的增長,對兄的敬畏卻慢慢減淡了,甚至後來有為他惋惜的意思。兄是母親的化身或者影子,盡職盡責的為這個家付出一切,其實他原本有很多機會走出農村施展自己的才華抱負,但他沒有。他極力地維護著家的和諧,婚後多年都是讓母親在家裏主事,這與媳婦一進門就分家的大多村裏人家是不相同的。我上大學第二年母親就查出患了癌症,知道消息後我在學校哭得灰天暗地,一意要退學回家,兄急得拍了當時都已不怎麼用的電報:別鬧,有我!還給我的班主任老師也拍了一封。
長兄為父。兄實實在在盡著自己的職責,母親過世後他更是如此。我在外地的日子,兄的信件一封接著一封,都是要我回家相親的。相戀了四年的女友返家後很長時間沒有音訊,後來我收到一封淚跡斑斑的信說她家人怕我母親的病拖累我們,讓以後不要來往了。驚愕的我暴怒之下撕了信碎了心,幾天幾夜沒有說話。兄急得嘴上起了泡,瞞著我跑到鄰縣女友的家向其父母求情,苦苦哀求說“好叔好嬸子我媽的病有我哩,你們就成全兩個娃娃吧,”可還是無濟於事。
我傷心之餘離家去單位報到,並選擇了駐外崗位,想在漂泊中麻醉自己。在外地的那段時間,兄的信件一封接著一封,都是要我回家相親的,後來我倦怠了回信,節儉的他專門給家裏裝了一部電話。我當時用的是呼機,他裝了電話就是為了call我,給我留信息:
“林林,回來吧,大姑介紹的姑娘你要見見的。”
“林林,未立業也可以先成家的,你不要太執拗。”
“林林,我在媽的像前站了很久,你總這麼拖著,我該如何向她交代呢……”
我很惱火總是收到這樣的信息,惱火兄執拗的要我成家的念頭。孤身在外我總是朝著一個未知的方向前進,即使它沒有明確的未來也不想回頭,累了疲倦了也隻是獨自把酒寬慰。我極力擺脫著思家想家的念頭,在異鄉的土地,沒有所謂的家,也沒有兄長的嘮叨。而兄長的目的,是要我有一個“家”的,我要有家來拴住,“這是媽的意思……”,他不止一次這樣說。
……後來,當我累得再也承受不住的時候,還是回到了家裏。經人介紹我認識了妻,開始戀愛,結婚。直到結婚那一天我都沒有意識到兄的心思之重,重到會為了我的婚事喜極而泣。
我心在顫抖,看到錄像那一刻我重新認識了寵我愛我的兄,小時候的那種驕傲感又在心頭翻起……
或許是為了解釋自己的失態,或許是為了表白,後來兄讓侄女在我手機上發了這麼一條短信息:“不管心有多遠,愛你的人永遠在身後,在你的家裏。”
我的眼,又一次濕潤了……
已在城市定居的我,每逢節假日,我都會跟妻說:回家。
——兄長,就是我的家,不管走多遠,我都會回來的。
哥哥織的飛翔夢想
柳垂金錢,桃吐丹霞,轉眼間春天就來了。姍姍然,春天用她那纖纖妙手激活了冰封的大地,溫潤了遼闊的碧空。大地欣欣然蘇醒了,在一場細雨的滋潤中,用一抹若有若無的草色為春天打上了粉底,讓那鳥語花香的季候和氣息越發地濃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