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子矮小,穿著隨便的魯迅一開始講課,許廣平和其他同學就被他所講的內容所吸引。不知不覺中,第一堂課結束了,等到學生們回過神來,教室裏卻早已不見了魯迅的蹤影。

許廣平後來在《魯迅與青年們》一文裏,如此描寫了這第一堂課:“許久許久,同學們醒了過來,那是初春的和風,新從冰冷的世間吹拂著人們,陰森森中感到了一絲暖氣,不約而同的大家吐一口氣回轉過來了。”

封建包辦婚姻是北師大女學生們普遍麵臨的難題,許廣平也不例外。高第街是廣州著名的一條商業街,從清朝末年開始,就已經店鋪林立,商品琳琅滿目。1898年2月12日,許廣平出生在高第街一許姓大家族裏。出生沒幾天,父母便替她定了親,許配給廣州一戶姓馬的紳士家。

許廣平向家裏提出她不喜歡這個婚姻,要解除。但馬家並不願意退掉這個婚姻,最後談判許家給馬家一筆錢,這筆錢足夠馬家再娶一個媳婦。

解除了與馬家的婚約之後,1922年許廣平北上求學,1920年北京大學首開先例,率先解除了對女性接受高等教育的限製。兩年後國民政府又頒布了“壬戌學製”,正式明確了女子有享受高等教育的權利。根據這一年中華教育改進社的調查統計,當時全國已有女大學生887人,占全體大學生總數的2.5%,許廣平就是這第一批女大學生之一。

在北京《京報》上,女師大學生為“驅逐校長楊蔭榆”而向當時的北洋政府請願的消息刊登了出來。但“驅楊運動”的初步結果,卻是,許廣平等6人被校方開除,在開除令裏許廣平被斥為“害群之馬”,從此就得了一個害馬的綽號。

在學校的布告裏麵,校方公布了這幾個人表現怎麼不好,並把表現不好的內容寄給六個家長。這樣就很容易引起家長誤解,認為自己的女兒怎麼在學校裏麵不守規矩,不守紀律,不知出了什麼事情。於是魯迅就和幾個老師聯合起來寫了一個聲明。

1925年5月27日,魯迅、林語堂、周作人等7名教授在《京報》上發表了一篇宣言,公開支持女師大的學生運動。在這個月中,魯迅與許廣平共有6次通信。

在他們通信當中,兩人的稱呼、署名都很有意思。開始的時候,許廣平稱魯迅老師後來稱迅師,署名開始是小學生,開始是學生。後來魯迅叫許廣平廣平兄,後來發展成害馬。最後許廣平的稱呼、署名成了my dear teacher,你的害馬。由此可見他們兩人關係已經很密切了。

俞芳女士,與魯迅是同鄉,在上世紀20年代,她每個星期天都要到北京西三條胡同的魯迅家中玩耍,在魯迅家中她們經常可以見到許廣平。

俞芳回憶道:“許廣平先生她是這樣的,人是高高的,她比我姐姐她們都高。人很大方的,眼睛挺有神,眼睛比較大。好像她們說,眉目之間好像很粗,很有點聰明的樣子。”

1925年6月,楊蔭榆被女師大的學生們驅逐出了校園,這一期間學生堅持上課,老師堅持教課,學校內相對平靜。端午節這一天,魯迅請許廣平還有俞氏三姐妹等六個女學生來西三條胡同的家中吃飯,共度端午。

俞芳還記得那天吃飯的情景:“開始吃飯以後,許廣平跟王順親他們就敬魯迅先生酒。敬酒以後,後來說葡萄酒太輕了,就變成黃酒了。說黃酒又太輕了,就說有沒有膽量吃白酒。魯迅先生說,吃白酒就吃白酒。”

在席間,魯迅有一點醉,他就撳了俞芬的頭,敲了一記許廣平的頭。

端午節的聚會沒過多久,警方開始介入女師大的學生運動。以維修為名義,楊蔭榆帶著警察衝進校園強行關閉了學生宿舍。學生宿舍被關閉,家在廣東的許廣平此時沒了棲身之所,這時候,魯迅讓許廣平暫時住到了自己的家中。

魯迅在西三條胡同的家是一個小四合院,北屋共有3間房,母親魯瑞住在東側房,夫人朱安住西側房,魯迅則住在北邊單獨向後延伸的一間小屋子裏,魯迅稱它為老虎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