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愛我,溫柔的心!做個慈母,
縱然是對刁兒,縱然是對逆子;
戀人或妹妹,請你做光耀的秋
或殘陽的溫柔,由它短暫如此。
短工作!墳墓在等;它貪心無厭!
啊!容我把我的頭靠在你膝上,
悵惜著那酷熱的白色的夏天,
去嚐味那殘秋的溫柔的黃光。
梟鳥a
上有黑水鬆做遮障,
梟鳥們並排地棲止,
好像是奇異的神祇,
紅眼射光。它們默想。
它們站著一動不動
一直到憂鬱的時光;
那時候,推開了斜陽,
黑暗將把江山一統。
它們的態度教智者
在世上應畏如蛇蠍:
那芸芸眾生和活動;
a原作者為法國詩人夏爾·波德萊爾。
對過影醉心的人類
永遠地要罰深重——
為了他曾想換地位。
風景a
為要純潔地寫我的牧歌,我願
躺在天旁邊,像占星家們一般,
和那些鍾樓為鄰,夢沉沉諦聽
它們為風飄去的莊嚴頌歌聲。
兩手托腮,在我最高的頂樓上,
我將看見那歌吟冗語的工場;
煙囪,鍾樓,都會的這些桅牆,
和使人夢想永恒的無邊昊蒼。
溫柔的是隔著那些霧靄望見
星星生自碧空,燈火生自窗間,
煙煤的江河高高地升到蒼穹,
月亮傾瀉出它的蒼白的迷夢。
我將看見春天,夏天和秋天,
而當單調白雪的冬來到眼前,
a原作者為法國詩人夏爾·波德萊爾。
我就要到處關上窗扉,關上門,
在黑暗中建築我仙境的宮廷。
那時我將夢到微青色的天邊,
花園,在純白之中泣訴的噴泉,
親吻,鳥兒(它們從早到晚地啼)
和田園詩所有最稚氣的一切。
亂民徒然在我窗前興波無休,
不會叫我從小桌抬起我的頭;
因為我將要沉湮於逸樂狂歡,
可以隨心任意地召喚回春天,
可以從我心頭取出一片太陽,
又造成溫霧,用我炙熱的思想。
微風a
小麥的高高的葉子
好像互相追逐著。
受著羈縻的
稠密的綠色的奔馳,
永不能像水一樣
在河裏奔流,
它們永遠會在四壁間
勒住它們的喧囂。
它們來去尋問
卻遇不到那已失去的。
它們互相擊撞,踐踏,
無知覺地來來往往,
撞著空氣的牆,
它們綠色的身體受了傷。
a原作者為西班牙詩人阿爾陀拉季雷。
海水謠a
在遠方,
大海笑盈盈。
浪是牙齒,
天是嘴唇。
不安的少女,你賣的什麼,
要把你的乳房聳起?
——先生,我賣的是
大海的水。
烏黑的少年,你帶的什麼,
和你的血混在一起?
a原作者為西班牙詩人費德裏科·加西亞·洛爾迦。
——先生,我帶的是
大海的水。
這些鹹的眼淚,
媽啊,是從哪兒來的?
——先生,我哭出的是
大海的水。
心兒啊,這苦味兒,
是從哪裏來的?
——比這苦得多呢,
大海的水。
在遠方,
大海笑盈盈。
浪是牙齒,
天是嘴唇。
海螺a
——給納達麗妲·希美奈思
他們帶給我一個海螺。
它裏麵在謳歌
一幅海圖。
我的心兒,
漲滿了水波,
暗如影,亮如銀,
小魚兒遊了許多。
他們帶給我一個海螺。
a原作者為西班牙詩人費德裏科·加西亞·洛爾迦。
冶遊郎a
冶遊郎,
小小的冶遊郎。
你家裏燒著百裏香。
不用調笑,不用彷徨,
我已把門兒鎖上。
用純銀的鑰匙鎖上。
把鑰匙係在腰帶上。
腰帶上有銘文一行:
我的心兒在遠方。
你別再到我街上散步。
一切都教風吹過。
a原作者為西班牙詩人費德裏科·加西亞·洛爾迦。
冶遊郎,
小小的冶遊郎。
你家裏燒著百裏香。
小夜曲a
——獻祭洛貝·特·維迦
在河岸的兩旁,
夜色浸得水汪汪,
在羅麗坦的心頭,
花兒為愛情而亡。
花兒為愛情而亡。
在三月的橋上,
裸體的夜在歌唱。
羅麗坦在洗澡,
用鹹水和甘鬆香。
花兒為愛情而亡。
a原作者為西班牙詩人費德裏科·加西亞·洛爾迦。
茴香和白銀的夜
照耀在屋頂上。
流水和明鏡的銀光。
你的大腿的茴香。
花兒為愛情而亡。
最初的願望小曲a
在鮮綠的清晨,
我願意做一顆心。
一顆心。
在成熟的夜晚,
我願意做一隻黃鶯。
一隻黃鶯。
(靈魂啊,
披上橙子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