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破碎的假麵(1 / 3)

sغ�E如果說現在的我比之過去有什麼進步,那就是我學會在餓的時候吃,痛的時候哭,而心動的時候,一定要及時親吻所愛的人。

1“樂薇,”剛進公司後門,阿阮就從身後叫住我,“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萬一跟媒體正麵撞上,怎麼死都不知道。實在不行就讓我爸出麵,池主編應該不會開除我們的,就算開除……”說到這,阿阮大義凜然地一咬牙,“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帶樂迢迢去喝酒的,捅了簍子也是我一個人的事!”阿阮仗義,我雖然感動,但理智仍在:“你回去吧,這件事由我向池主編解釋。你也看到網上樂迢迢中途醒來耍酒瘋的視頻了,我和樂迢迢被拍得最清楚。況且我隻是個普通人,沒什麼值得八卦的,倒是你,如果記者因此去騷擾你家……到時就不隻是我們的事了。”阿阮的臉色陡然變了變。

“所以你走吧!”我拉著她往外走,“回去盯住樂迢迢,現在這樣放她一個人在家可不是明智的事。”“樂薇……”“別廢話趕緊回去,不用擔心我,要知道我以前經曆的可比這糟心多了。”我比了個 V 的手勢,阿阮還想說什麼,我已招了出租,向司機報上地址,利落地把她塞了進去。

從逃生樓梯一路往上,走到第十三層時,我看到拐角處站著個許久不見的身影。

有多久了?好像自從上次在阿阮表妹家的越南餐館尷尬一別,池莫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出現在編輯部,據 Carol 說他一直在國外出差,工作內容不詳。

“池主編,”我抬頭看他,神情嚴肅,“我來負荊請罪了。”池莫沉默了一會兒,說:“跟我上去。”我們就這樣隔著不遠的距離,一前一後向上走,我心事重重,直到整個人撞向他的後背,才終於回神:“對不起。”“對不起這種廢話有空再講,”池莫蹙眉,將逃生門輕拉開一條縫,瞥了眼編輯部門外依然圍得水泄不通的記者,回頭命令我,“下樓。”就這樣,我們又向下折返。

走到第九層時,池莫忽然開口:“上次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你和晏亦非究竟是什麼關係?”“我們……”和回答晏亦非時的輕而易舉不同,池莫的問題,我覺得難以回答。

曾經的戀人,現在的仆人?別說他聽了會覺得我發瘋,我自己也覺得可笑至極。

沉默了很久,我輕聲道:“可以不回答嗎?”“可以。”池莫似乎毫不意外,麵色如常,“隻是希望你記住,不論你的私生活如何,請不要因此影響工作。因為現在我有理由懷疑,晏亦非當初的做法,是針對你的個人行為。”“對不起……”“我說了,這種廢話有空再說,”池莫有些不耐地打斷我,“當務之急是你要向我原原本本解釋視頻裏發生的一切,聽完你的解釋,我再決定接下來怎麼做。現在開始吧。”說這些話時,池莫已將我遙遙甩在身後。他沒有回頭,我便識趣地沒緊跟上去,因此我無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那些隱匿在冰冷話語裏一閃而過的落寞,像偶然被驚動的芥子微塵,很快歸於平靜。

處理完這件事回家,剛打開門,我就看見阿阮和樂迢迢正坐在沙發上吃外賣。

我很少看見樂迢迢這麼乖順安靜的表情,不禁訝然,愣在門口好久,還是阿阮催我:“餓不餓?我叫了必勝客。”“不餓。”我搖頭。

“池主編對視頻的事怎麼說?”“他什麼都沒說,”回想起池莫下午的說法,我有些茫然,“他聽完我的解釋,隻讓我們明天準時去上班,然後就讓我走了。”“不會吧?”“真的。”阿阮沉吟片刻,忽然笑了:“哎呀不愧是我男神,真是厲害死了。”“怎麼說?”“你想啊,視頻裏隻有樂迢迢喝醉了發瘋亂唱亂跳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我們又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朋友之間喝酒喝多了很正常,如果他讓我們躲起來,反倒落人話柄。要是那些娛記無聊起來,把你趕來前那倆男人糾纏我們的事八出來,才是真麻煩。”這是第二次,我覺得阿阮其實很聰明。

“那你呢,公司那邊怎麼說?”我猛地想起事主樂迢迢,將視線轉到她身上。

“放大假唄,”樂迢迢塞了一口牛排到嘴裏,聽上去倒是很平靜,“直到有合適的時機再複出。

畢竟女偶像在酒吧喝得爛醉耍酒瘋還被人拍下來,純情宅男粉絲的玻璃心肯定會碎成渣渣。”“樂迢迢……”“得了,我不喜歡人家這麼叫我,一點都不親切,”樂迢迢將魔爪伸向一旁的雞翅,“叫我迢迢,或者女王大人,你選吧。”女王大人就顯得親切?我滿頭黑線,虎落平陽還不忘耍威風。但我大人大量,不和她計較:“那就叫迢迢吧。”沒想到樂迢迢一愣,啃雞翅的動作突然停下了。

“怎麼了?”“沒什麼,”她搖頭,笑得有些落寞,“隻是很久沒有聽見有人這麼叫我了。”就在那晚,C 市淅淅瀝瀝下起少見的冬雨。如此愁雲慘淡的一天,我們三個人都精疲力竭,吃過飯沒多久,就各自回了房間。

順手從書架拿了本書,還沒翻幾頁,我的下腹就隱隱作痛起來。每次情緒波動大一點,我的親戚就會提前光臨,無一例外。

捂著肚子從床上爬起來,我不得不去敲阿阮的房門:“阿阮,有止痛藥嗎?”“沒有唉,我運氣好,沒這煩惱……”阿阮摸摸我的頭,心疼地問,“要不我去幫你買?”還沒等我回答,樂迢迢已從旁邊房間湊出頭:“一起一起!我正好肚子又餓了,得去買點宵夜。”“你究竟有沒有做明星的自覺……”“什麼明不明星啊,”素顏穿睡衣的樂迢迢打個嗬欠,“我現在就是個無業遊民!”隨便套了件外套,阿阮就和樂迢迢出門了。我目送她們的背影消失在電梯口,這才回了房間。

此時雨竟然短暫地停了,我拿起剛才看了幾頁的書,繼續翻。

門外響起敲門聲時,這本再版的《底牌》恰好看到一半。我意猶未盡地起身去開門,阿阮向我揚了揚手裏的藥,神情莫名興奮。

“你這是吃了興奮劑,還是路遇男神?”我不解。

沒想到阿阮竟然“靠”了一聲:“你怎麼知道!”“你還真遇見池主編了?”“對,就在小區旁邊那家多樂之日!迢迢這個飯桶要買蛋糕,結果我們竟然看見池主編和你的超級大變態坐在裏麵。”“咳——”我一口氣沒順上來,臉通紅,“你說的超級大變態是……”“晏亦非嘛!”阿阮壞笑,“不過我跟你說噢,重點不是他們出現在我們小區附近,而是他們對話的內容……”原本正專心吃蛋糕的樂迢迢忍不住接嘴:“實在讓人浮想聯翩!”被她這麼一說,阿阮更來勁:“來,迢迢,我們來再演一遍剛才聽到的對話!”“好呀,這可是我本行。”樂迢迢笑嘻嘻一抹嘴,立刻換上一臉入戲的表情:“我喜歡公平。”“沒有公平,我們的起點就不一樣。”話音剛落,阿阮笑作一團:“怎麼樣?夠不夠讓人浮想聯翩?我和迢迢一路起碼腦補了十個版本的背景,每一個都蕩氣回腸……”“神經……”話未罵出口,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跑過去一看,竟然說曹操曹操到,大半夜的,晏亦非大概又發神經了。

“幹嗎?”我沒好氣。

“下樓。”“什麼?”“我在你家樓下。”狂奔的腳步也無法掩飾我的心跳聲。你看,這個男人就有這樣神奇的魔力,讓我既發自內心地厭惡著他,又無法自拔地深愛著他。

當我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站在他麵前時,一件外套不偏不倚地蓋在我腦袋上:“披上。”“噢。”我把外套扯下來披好,決定盡量表現得冷豔高貴一點,“這麼晚找我有事?”本以為他會人身攻擊我,沒想到他今天意外地坦率:“聖誕節陪我去個地方。”“去哪裏?”“你不用知道,反正到時一定很有趣就對了。”說到這,他意味深長地抿了抿唇。

不知何時雨勢又大了起來,漆黑的夜蒙上層層水霧,恍惚間,如同置身海上的蓬萊。我抬起頭,怔怔地望著他,明明是最討厭的表情,卻無論如何都移不開視線。

“看著我幹什麼?你可以回去了。”晏亦非果然又露出了嫌棄的神色。

可我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心跳聲中,茫茫然“噢”了聲,甚至忘了將衣服還給他,轉身就往電梯走。走到一半,漸漸醒悟過來,越發覺得心有不甘,想了想,終究回頭朝他跑去,趁他沒有防備,踮起腳在他臉上狠狠親了一口。

“晚安!”我心虛地背對著他揮揮手,一溜煙跑進了電梯。

如果說現在的我比之過去有什麼進步,那就是我學會在餓的時候吃,痛的時候哭,而心動的時候,一定要及時親吻所愛的人。

2在得知晏亦非的邀約後,阿阮與樂迢迢對我進行了為期三天的轟炸,最後我不得不舉白旗投降,答應讓她們陪我去買新裙子。

這是朱珠過世的第三年,我仍然保持著不過聖誕節的習慣,隻是這一年和過去的兩年又似乎有了不同,因為我終於回到那個人身邊。

經過四個小時的反複折騰,阿阮和樂迢迢這對活寶總算勉強統一意見,為我選定了一條複古綠蕾絲裙。然而當我帶著那條裙子去給晏亦非檢閱時,這位大爺又開始找我的茬。

“裙子不穿,我怎麼知道效果?”晏亦非半眯著眼,仰靠在沙發上,以高傲的目光掃視我。

作為一個識趣的人,我立刻點頭:“我這就試穿給你看。”“衣帽間左轉第二間。”說罷,晏亦非轉開臉,直接不理我了。

我默默抱起裙子,在內心詛咒了這個王八蛋一萬遍。

走進房間,我才恍惚意識到,這好像是我初次穿如此隆重又暴露的裙子,不僅深 V 領,還露背。盡管之前樂迢迢已替我做過心理建設,但走進客廳的一刹,我還是情不自禁臉紅了。好在晏亦非沒有注意到我,否則我一定找個地洞鑽進去。

磨磨蹭蹭走到跟前,晏亦非這才懶洋洋地抬起頭。

“現、現在……可以看效果了吧?”我竟然變成了個小磕巴。

“嗯……”說話間,晏亦非竟突然站了起來,一手扶住我的肩,一手將我的頭發撥到一邊,360 度轉了一圈。

“你幹什麼!”毫無心理準備的我下意識尖叫,心止不住狂跳。

“能幹什麼,當然是看這裙子的效果。”他如此理所當然。

我再也無法假裝鎮定,原本隻有微微紅暈的臉,刷一下變成胭脂色。但氣人的是,他的笑容卻因此更盛,甚至將我的一束亂發撩至耳後。頓了頓,湊在我耳邊輕聲道,“嗯,經我仔細鑒定,這條裙子的顏色很襯皮膚,款式也夠性感大氣,剪裁更是掩飾缺點,是條好裙子。”“那,就是沒問題了?”我期期艾艾。

沒想到他卻笑著,意味深長地搖頭:“當然不。重買。”“為什麼!”我傻眼,“你不是說是條好裙子嗎?”一種被戲耍的憤怒驟然湧上心頭,如果不是穿著裙子不方便,我一定狠狠踹他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