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晗·漢殤(3 / 3)

他身體抽搐了一下,想掙脫我,但是沒有用力, “我叛變了他,沒有叛變你。”

在他緊閉的雙唇中,吐出了這幾個字。

我走到了他的麵前,不知道該怎麼說該怎麼做。隻有把頭靠在他的身上,然後聽著他的心跳。

一陣風吹進大殿,銅仙鶴沒有了影子。

外麵是藍色的,藍得那樣憂鬱和壓抑。整個宮殿置身於一個藍色的宇宙裏麵。

他突然轉身拿起那件大氅,披到了我的身上。

“你是皇後,是大漢王朝的皇後。”他對我說, “我是叛將,大漢王朝的叛將。我們本不應該走到一起的。”

然後默默離去。

他是我真正接觸到的第一個男人,也是最後一個。

“忘記我吧。”在走出殿門的時侯,他這樣轉過頭對我說。

第二天,所有的異姓諸侯王全部在陳地聚集。除了他,他們都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隻有他———依舊是很憂鬱的眼神,在議事的地方凝望著每一個人。

我沒有出現在他的麵前,我明白,那一句話,是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不想再聽到他說什麼,那一切對我來說,早已足夠。

當天晚上,他手上捧著一個灰色的盒子,去見那個無賴。

“陛下,這是鍾離昧的首級。”他說。

“我不要。”那個無賴抬起頭, “我沒想過要他的首級。”

他怔在那裏。

後來,他就被貶為淮陰侯,徙於長安。

3年了,我試著去忘記那個人。

但是,沒有。

在3年後的中秋節,我聽到了陳烯在巨鹿謀反的消息。

很多消息我都不去刻意相信,但是當我收到他的來信時,卻讓我有一種很迷茫的感覺。

他將同陳烯一起謀反。

我實在不想把謀反這個詞放在他的身上,權力本身沒有對和錯的區分。但是權力的所有者卻有。

那一天我沒有看到長河落日的場景,但是我再一次看到了楊花的落英繽紛。

我不理解男人,為什麼權力對他們而言會那樣重要。

兩天後,蕭何告訴他,陳烯已死,速來進宮陳情。

信上還有一句, “皇後欲麵見淮陰侯”。

當他來到這裏時,卻在頃刻之間成了未央宮的冤魂。

蕭何告訴我,他從進宮到受刑,沒有說一句話。隻是把雙眼緊閉,然後有兩滴淚水滴到了地麵上。

那一次,我明白了一切。

他,是愛我的。

他的死訊是3天後我才知道的,也許死對於他來說,是一個解脫,是一個靈魂的超脫。

既然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愛自己想愛的人,那就不如死去。

這其實是成全他。

長樂宮裏觥籌交錯,歌舞升平。所有的大臣全部在裏麵慶賀著,我和那個無賴坐在一起。看著人世間的繁華。

天堂裏也有這樣的盛宴嗎?我默默地問著自己。

似乎在冥冥之中確實傳來這樣的聲音,那個聲音告訴我,他在天堂,比在人世間快樂……

“恭賀皇上皇後,叛賊已經鏟除,天下太平!”大臣們麵酣耳熱地向我們道賀。

“同喜,同喜。”我對下麵那些仍舊在人世間苟活的靈魂回應著……

就這樣過了3年,我親眼看到英布、彭越等異姓諸侯王在長樂宮裏變成陰魂。

於是我在我的寢宮裏常常做惡夢,那種夢境讓我在夜半中驚醒,然後在發梢處,枕邊發現一灘灘的淚水和汗水。

因為常常能夠在夢裏看到他。

這讓我相信,他就在這間屋子裏,並沒有走遠。

誠如我所言,那淮陰侯墓中的那具屍體又是誰的呢?

我常常帶著這樣的思考慢慢入睡,但是在睡夢中又刹那地驚醒。

“皇後,是我。”我分明看到一個清瘦儒雅的影子朝我走過來,那個影子白衣白袍。

走近了,分明是他。

“姐姐,你為什麼要把我騙到這裏來?”他的聲音依舊溫柔,沒有責怪,隻有冤屈。

他的臉上分明掛著淚水。

“弟弟,這一切,我真不知情。”我不自覺地走過去,用手指頭替他抹去臉上的淚痕, “其實姐姐是冤枉的。”

我的聲音顫抖,虛弱。

“算了。”他把頭抬起來, “我們還是姐姐和弟弟,不是嗎?”他臉上勉強擠出笑容, “我沒有怪姐姐,我隻是覺得很冤枉。”

“弟弟———”我的聲音變得尖厲且不可理喻,然後一把抱住他。

等到我清醒以後,我發現我不過抱著大殿上的柱子而已。

我整個人在夢中已經從臥榻上站了起來,並且走出了很遠。

這種夢遊般的情況在我生活中一直持續了很久很久,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由於睡眠不足,每天的精神也變得越來越萎靡不振,脾氣也越來越壞。

我開始害怕夜晚,每當落日在含元殿殿頂的第三個雕角上下沉時,我的心裏開始變得急躁,常常一個人站在二樓的天台上仰望著星空。

我不敢入睡。

我不是怕他在夢中給我什麼懲罰,我沒有什麼顧忌,無論身前還是身後。我實在不忍心看到他那張滿臉冤屈布滿淚水的臉。

那個無賴———他也漸漸地發現了我這個情況。那天晚上,他要求和我同寢。

我無所謂,並不渴望這些。

那天晚上那個性欲很強的無賴在我的身上運動著,很機械。我也很茫然地回應著,沒有激情,甚至連語言都沒有。

當他像頭豬一樣倒在我身上時,我突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是他。

就在我床邊,像個影子一樣站在我的床邊。他朝我很曖昧地笑了一下。看得出來,那個笑,很勉強。

而我並沒有睡著———我是清醒的。

他的靈魂就在這個房子裏麵,就在我的周圍,並沒有離我遠去。而我,一直以為他是我夢中才會出現的幽靈。

我再一次地誤會了他。

在我看到他的頭那一刹那,我下意識地發出了一聲尖叫。

在我那一聲尖叫之後,那個影子不見了。

那個無賴很快從高潮中清醒過來,他似乎早有準備,他沒有吃驚,也沒有疑惑,而是用很平靜的眼光看著我。

“你這段時間總是很衰弱的樣子。”他顯出一副很關切的樣子, “要不要讓太醫給你開一副方子,或是找個道士給你住的這間屋子驅一驅鬼?”

我很無奈地擺了擺頭,心中的魔咒,無論怎麼驅趕,它總是會有的。

他從床上爬起來,到處看看,想找什麼似的。

“你在找什麼呢?”我問他。

“昨晚我夢到韓信了。”他搖了搖頭, “那小子說的話讓我好笑。”

“他說什麼了?”我心裏一緊, “是托夢吧,那就不用計較好了。”

那個無賴什麼也沒說,回頭看了看我,他詭異的眼神讓我感到一陣陣發冷。他好像在暗示我他明白了一切。

我的眼神很簡單:別問我。

“到時候了。”他自言自語。

第二天早晨,他拖著因縱欲過度而疲憊不堪的身體去上早朝。冥冥之中我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大家都來了。”

這是他上朝的第一句話,每次都這樣。然後大臣一起大喊: “眾臣工給主公請安!”

他慵懶地躺在龍椅上,心安理得地接受大家的請安。我則坐在他身邊,像一個陪襯。

“以前我封的幾個王謀反,我待他們不薄,他們卻背叛我。”他環視了一下四周, “他們背著我拉杆子造反,想把我的軍隊帶走,那是不可能的。”

我不由得顫了一下,都過去兩年了,還提這些事情做什麼?

“這些人其實我也不忍心讓他們人頭落地。”他歎了一口氣, “但是我也沒有辦法,他們都是跟著我一起從死人堆裏麵爬出來的。老秦沒有讓他們死,項羽媽了個巴子的沒有讓他們死,他們卻死在了我的手上。”

我的心顫抖了一下,我親眼看到台下的老臣開始流眼淚。

“現在我有必要把他們的事情分給其他人做。”他搖了搖頭, “我再也不相信他們那一幫混蛋了,我要把這些事情給我們老劉家的人去做。”

事情很明朗化了,他要讓他們劉家的人永遠坐天下。

“老蕭,上次是你,這次還是你,你把我的聖旨宣布一下。”他把手裏的一卷黃綾扔給了蕭何。

蕭何雙手接過了那卷黃綾,小心翼翼地展開。

“奉大漢高皇帝聖諭,吾朝上承堯舜基業,下拯黎民水火。金戈鐵馬,鏖戰廿載,實屬萬難不一辭。諸臣工舍生忘死,恪盡職守,奮而忘我,公而忘私。現承天景命,奉詔公示。荊王劉賈,楚王劉交,吳王劉濞,齊王劉肥,燕王劉建,淮陽王劉友,梁王劉恢,代王劉恒。”

當蕭何宣布完這一切以後,他隻慢慢地吐出了一句話:“非劉氏而王者天下共誅之。”

眾皆駭然。

3日後,他決心再遊雲夢。

我實在不想再去這個讓我傷心的地方,他死了已經整整12年,在12年裏,我經曆了太多的是是非非。從白登之圍到休養生息,那個無賴成了百姓心中徹頭徹尾的明君。當他巡遊大江南北的時候,我能從老百姓的口中明白這個大漢天子確實給他們帶來了太多的實惠。

也許,我也誤會了他。

那一次,身邊的他已經成了風燭殘年老態龍鍾的暮年天子。我心中也平靜了許多。那一次,我們終於能夠在漫天楊花的雲夢澤度過我們的時光。

我的麵前又橫出了那一條河。我悵然,我再一次想到了35年前的雎河和泗水。我在思考,那些先我們而去的靈魂在脫離塵世的天國是否能夠得到安寧?

依舊是夕陽,依舊是大河。我們麵前依舊是12年前的景象,曾經的一幕幕在我們腦海中———閃過,長河依舊如同灌滿了鮮血。

他下了車,我跟在他身後。

他站到了河邊,望著殘陽留在我們身邊的最後一縷餘暉。

當他的眼角溢出淚水的時候,我才發現,他和我正在想著相同的話題。

“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他的壯懷激烈,烈士暮年,不減當年,天將仇敵愾,風掠須發白。

我的淚水從眼眶中飛揚出去,這麼多年,我看到了太多曆史本該記住的一切,大漢天下,威震海內。但是其中淚水和鮮血,又有多少人得知?

我看到了地上的楊花,是剛剛落下來的。

到了車上,他一病不起。

也許在我將要原諒他的時候,他將要去那個本該屬於他的天堂。他躺在龍輦的臥榻裏麵,臉上一副很虛弱的神情。

我忘記了他的虛偽和狡詐,他的無賴和卑鄙。他是一個天子,大漢王朝的開國之君,我的丈夫。

我默默地陪著他,他的淚水充盈著他枯槁的眼眶。我們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默默地回憶著我們曾經的一切。

突然之間,我看到了一個很熟悉、很久違的臉龐———是他。快十幾年在我的眼前出現過,但是,這一次,是明明白白的。

他做了一個帶走的姿勢,然後給了我一個笑容。

那個無賴———現在的帝王———被我誤會一輩子的人,在我的懷裏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在那一刹那,我的嘴唇貼到了他的額頭上,直到漸漸冰冷……

車外,楊花變作漫天飛舞的雪花……漢高帝12年,高帝劉邦駕崩。

在曹參的手裏麵,我顫顫巍巍地接過了遺詔,上麵寫得很分明:立趙王如意為皇帝。

我驚了一下,趙王如意天生愚笨,而且性格暴虐。曾經因為一個太監給他的洗腳水倒熱了一點,他竟然把那個太監活活地打死在大殿之上。

那個無賴怎麼會選擇這樣一個人做太子?太不可思議了。

突然在我的腦海裏閃過一個女人的臉,狐媚,妖豔。

是她,戚夫人。

那個無賴很依戀很變態地愛上了一個14歲的宮女,然後在他75高齡的時候,和那個小宮女發生了性關係,不久之後,那個宮女就有了孩子。

在他75歲的時候還能有這樣的成就,我隻有表示佩服。

那個宮女生下的是一個男孩。

這件事情在皇宮引起了轟動,很多人都表示懷疑那個皇子是不是真的龍種,因為那個孩子到了3歲還不會說話。

但是他很寵愛那個皇子,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宮女因此也成了皇妃。

這個孩子在4歲的時候由於靈感來襲,開口叫了一聲父皇。老無賴一時興奮,居然封了他一個趙王。趙地是65塊封地裏麵最大的一塊。

開始我確信他這麼做是有他的原因,或是一種為了避免群王爭議的緩兵之計。但是我後來發現他的這個決斷完全是在床上由於控製不住自己而下的一個結論。

治國都治到這個份上了,也許上天都幫不了他。

張良,這個老奸巨猾的廷棍在他死後公然在大臣麵前修改遺詔。並堂而皇之地說“為人剛毅,佐高祖天下,所誅大臣多呂氏力”。

所有的大臣都不寒而栗,特別是“所誅大臣”那一句。

沒有人不冷,包括我。

我真那麼狠毒嗎?我在想。

作為一個女人,我期望身上善良的成分能夠超越身上的冷血。但是我發現我變得很冷,冷得不可理喻的時候,我有一種很怕的感覺。

我竟然變得怕我自己。

後來自然而然地立我的兒子劉盈做皇太子,然後又做了皇帝,史稱漢惠帝。

一天晚上,天空突然下大雨,繼而電閃雷鳴。然後在很驚異和奇怪的環境裏麵,後宮的一株老槐樹被雷劈成兩半。

不知怎麼的,宮內傳出謠言,說是劉盈做了皇帝然後天怒人怨的緣故,殺掉劉盈天災自然消失。然後這個謠言傳到了我的耳朵裏。

我感到很訝異,繼而憤怒。我怎麼也不會想到有人會這麼狠毒。劉盈畢竟是一個10歲的孩子。他本不該卷到這個政治鬥爭的旋渦裏麵,但是上天讓他成為了一個皇子,他就被推到了這個本不屬於它的位置。

後來在一次不經意之間,我聽到了這個謠言的來源居然是那個女人。

戚夫人。

一個女人在沒有權力和能力的時候,對於一個人的怨恨隻能用詛咒來解決。她想利用上天對她的憐憫來達到她的政治目的,這一切讓我想到了我當年站在軍帳外對著他的春宮進行的詛咒。

但是劉盈沒有罪。

謠言讓很多人對劉盈產生了一種恐懼的態度。有的大臣把劉盈當成魔鬼的化身,竟然在上完朝之後回家去洗衣服。

我聽完之後不寒而栗。

我永遠記得盈兒在回宮後對我說的一句話, “母後,他們為什麼不理我呢?”

我感到很詫異,對於一個10歲的孩子來說。這一切太殘酷,我想他以後該怎麼作為一個皇帝去君臨天下?

我要除掉那個女人,否則國無寧日。

當我產生這個念頭的時候,有一件事情徹底激怒了我。

一個黃昏,我站在寢宮的鏡子前更衣。

孤獨的盈兒在我的房間裏玩著逗蛐蛐的遊戲,當他看到我脫下最後一件薄紗時,盈兒站在我身後,用一種很好奇的眼光看著我。

“盈兒,母後有什麼不對嗎?”我轉過身來看著他。

兩個好奇的眼神相對。

“母後,我聽他們說你有一條狐狸尾巴。”盈兒很天真地看著我。

我從來沒有那樣生氣過,他們是誰我心裏比誰都清楚。

我根本不是靠美色來迷人的女人。從劉邦揭竿起義到得天下,我一直跟隨他左右,比任何一個將軍都有戰爭經驗。荊棘叢中,高山之上,我都追隨著他。

我有一條狐狸尾巴?我在問自己。

後來那個女人被我處死了,在死之前那個女人在鍘刀前發誓: “我要到先帝麵前讓你不得好死。”

7年之後,盈兒在孤獨中死去。在他臨終之前,他對我說: “母後,到了天堂,父皇會原諒我嗎?”

“原諒你什麼?”

“那棵老槐樹啊,都說是我劈死的。那是父皇親手種的。”

我一陣心酸,想起那個不得好死的女人。我讓幾個劊子手把那個女人輪奸還碎屍之後,還不解恨。

我的盈兒,她能還給我嗎?

盈兒死後第二天,皇後產有一子。

我看到嬰兒時不由得驚訝無比,在他的眉間,居然能夠看到一顆紅痣。

和盈兒一樣。

我開始把對盈兒的哀思轉移到這個孩子的身上,畢竟這個孩子一出生就沒有了父親。

這個孩子就是恒山王劉珩。

漢家王朝已經沒有了生力軍,王公們都是孩子,我必須要徹底改變這種狀況。

我決定讓我的家人做這個王朝的輔助者。

史書上留了一句很惡毒的話:外戚幹政。

右丞相王陵當朝廷辯: “非劉氏而王者,天下共誅之。”

陳平周勃當庭反擊: “高帝定天下,王子弟;今太後預製,王昆弟諸呂,未嚐不可。”

窗外,雪花慢慢地降臨到了洛陽的地麵上。

那天晚上,我夢到了他。

“我老了。”我對他說。

“是嗎?”他笑了笑, “你要做皇帝了?”

我無語。

“我原來是為你在打天下。”他顯出很詫異的樣子, “那你就別讓泗水上冤魂們的血白流。”

“不會的。”我自信地笑了笑, “都是為了天下的太平。”

他笑了笑,轉身離去。

呂產為梁王,呂祿為趙王,呂通為燕王。這是我的宣布,沒有任何掩飾。

大雪蓋住了褐色的地麵。

8年之後,我感到體力不支。

當我倒在病榻上時,我發現很多大臣跪在我的麵前。

我看到劉珩也跪在我麵前。

“我不要奶奶死。”他哭著說。

“奶奶總是要死的,”我裝著笑容, “你要聽大人們的話,先治家,後治國。”

他點著頭。

“令趙王呂祿為上將軍,軍北軍,梁王呂產居南軍。我即崩,帝年少,大位恐為變,必據兵衛宮,慎勿送喪,勿為人所製。”

我念完這些後,看到了他的影子。

他招著手,告訴我,在某個地方,或許,能有我這個女人的安魂天堂。

在曆史上寫完這一筆之後,我的靈魂在慌亂之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息。

漢殤,或許是,或許不是。

文景之治,留給我這個女人最後的安慰。

落花滿地,繽紛世界裏有一個很期待的影子。

安息日,不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