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四人同坐了飛車,到了海邊。叫左右架起透水鏡,同看獵艇形式。隻見那獵艇做的純然是一個鯨款式,鬣翅鱗甲俱全,兩個眼睛內射出光來,卻是兩盞電燈。比較那守口戰船,何止大了四五倍。繩武道:“這船上司機、把舵、水手、雜役人等,一切全備,都是本學堂派下去的。二到船上土,隨意指揮便是了,不必客氣。”說罷,在懷中取出無線電話筒,先搖了一搖。聽得筒裏一陣鈴響,便對著筒,叫把船浮起來。不一會,果見那船冉冉的浮在水麵,露出鯨魚半身。四人下了舢舨,駛到獵船旁邊。寶玉留心看那舨,並不打槳,一樣是用電機行駛的。當下那獵船上人,開了一片魚鱗,便是一個現成的艙口,四人一同進去,隻見船邊是一條甬道,四麵繞轉。當中分設著電機房、司舵房、客堂、膳房、臥室,件件俱全。遊了一遍,從樓梯下去,到了下層,卻是當中一條甬道,從頭至尾,一直貫通。兩旁房間編列著字號,分各種獵具,並一切應用家夥。再下去一層,卻是空空洞洞的。船頭上有一個小門,就部位而論,便開了小門,先到魚頭裏,穿了入水衣,再把小門關上,開了魚口的門,灌水進來,便從魚口出海。那小門關了,水是不能再到裏麵的。回來時,進了魚口,把魚口門關上,按動電鈴,司機人便開了抽水機,把水抽幹,再開小門進內。後麵一段蓄著海水,預備獵了活魚,養在裏麵的。遊覽了一遍,方才複到上層。述起又請了司機、司舵的人來,介紹相見。司機的是譚瀛、海導、江隱、涉津四人;司舵的是汪作楫、利濟、遊龍、方指南四人。各相見已畢,述起、繩武二人即別去,仍乘了舢舨回學堂不提。
且說老少年和寶玉送了二人去後,便和司機、司舵的八人,商量到那裏去獵。海導道:“我們隻揀魚多的地方去就好。”老少年道:“近處海裏的魚,都見過的。我們最好走遠些,把那未曾經見的魚,獵幾個回去,活的送到活物院裏,死的送到博物院裏去。”寶玉笑道:“你一個獎牌還不,打算要弄第二個麼?”老少年笑了一笑。寶玉問道:“不知這船的速率如何?”汪作楫道:“開足了電機,一個時辰,可以走一千裏有零。一晝夜可以走 到一萬二千裏以外。”寶玉道:“既如此,我們何不在海底繞地球一周呢?先從太平洋出去,從大西回來,屺不是好!”商量已定,他們便去各司其事。先叫水手把艙門關好,把船沉了下去,向東駛行。
寶玉細察船上,隻見四壁都是裝的電燈。客堂上,位置得異常雅潔。還有一間書房,庋架了四壁圖書,書桌上備就文房四寶。走到甬道外麵,原來兩旁列著無數玻璃窗,窗外的海,景曆曆在目。寶玉喜道:“原來海底也有亮光,然則我們船上,何必要用電燈呢?這窗戶裏不透亮進來麼?”老少年道:“這是海底用的透水玻璃,是裏麵看見外麵,外麵看不見裏麵的。若是用平常的玻璃嵌上,漆黑的一點也看不見。”寶玉又走到電房裏,去看那行駛機、燃燈機、造氧氣機、收炭氣機、發亮機、各種都有字鏨在上麵。寶玉看了道:“已經有了燃燈機,何以又用發亮機呢?”譚瀛道:“這發亮機是預備夜獵,全船發亮,以便照海的。”寶玉道:“發亮自然是電火了。請教全船外麵,都發了電火,船內的人不要緊麼?”譚瀛道:“這船的內層鋼板上,都塗了一層軟瓷隔電。所以船內的人,絕不相礙的。”寶玉道:“瓷就罷了,何以要軟的呢?”譚瀛道:“恐怕有點碰撞,平常的的瓷要震破了,所以用軟的。”寶玉道:“那麼說外麵的鋼,也是軟的麼?”老少年在旁笑道:“劉越石詩:‘何意百煉鋼,化作繞指柔’。古人已有的,這個更不足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