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道:“妓家沒有了,不知可有戲館?”老少年笑道:“我們字典上也沒有個‘伶’字,誰肯厚著臉皮去扮這個!有的是幾套詞曲,不過借此紀念古人。幾位詞曲家高興時,便會同唱唱,也不過是陶情適性的意思,從沒有拿這個賣錢的。”高於天問老少年道:“你兩位談些甚麼?我一點也不懂。”老少年笑對寶玉道:“如何!這位高先生竟然連我們談的也不懂,可見得我不撒謊了。”又對高於天說明白了娼優的行徑。高於天麵紅耳熱的說道:“我常看見古人的記載,有這等事,以為是個諷世的寓言。又看見古人詩集裏有甚麼‘贈歌者’、‘贈妓者’的題目,又以為古乘有這等事,此刻總沒有了。誰知世界上還有這些無恥之人,真是咄咄怪事。”寶玉聽了他的話,不覺暗暗稱奇,想道:“我以為我的見識不廣,誰知他的見識更狹呢!”
一席話,不覺談到紅日西斜,高於天又讓二人仍到書房裏去坐。酉正時候,子掌回來吃晚飯,飯後又去了,直到亥正方才回來。老少年迎著道:“可謂軍事旁午了。”子掌笑道:“此刻亥正,快要交子了。這‘旁午’兩個字,如果照字麵解去,我還是旁子呢!”說罷大家一笑。子掌又道:“因為明日要操了,不能不預備些,所以覺著忙點,其實平時也沒有甚麼事,空閑得狠。我空閑的時候,你總不來談談。”老少年道:“你空的時候,我何嚐有空?”這幾天請了假,近日假期也差不多滿了。恰好你這裏操,我就順便帶了這位敝友來看看。”子掌道:“你們商量好看的地方沒有?”高於天道:“沒有呢。”老少年道:“我們坐了飛車,在空中慢慢的往來觀看不好麼?”子掌道:“明天不行。明天先操遊擊隊,槍向上打,不要叫他們誤打了一槍,不是頑命的。我已經叫人在將台東邊,高阜上麵,搭了一個篷,桌椅都安置好了,明日到那裏去看罷。”老少年道:“今年操幾天?”子掌道:“一樣的操三天,可是今年把陣法炮操並做了一天。第三天卻操新練就的飛車隊。”老少年道:“飛車,外人還沒有,我們何必先要練這個隊?還怕外人用飛車來犯境麼?”子掌道:“何必要他有了我才練呢?”並且外人也許他會做起來的,等他做成了,我才練,不怕遲了麼?並且練就了,預備他們無理取鬧時,也好放這個隊,去興師問罪。後天並且要試驗東方德新發明的一種藥水,倘使推測的準,這藥水比那野蠻的綠氣炮還利害,卻又比綠氣炮慈善,真是行軍利品。”老少年道:“甚麼藥水,又是利害,又是慈善,令人不解呀!”子掌道:“說出來好像難解,其實不過是蒙漢藥。東方德他最恨的是醫生動刀針,因此兼恨他那蒙漢藥,取來考驗他究竟傷人不傷人。誰知考驗出來,雖是傷人,卻可以改良的,就把他改良了。隻是沒有用處,才想到拿來做行軍利器。所以加重了力量,送來試驗。等試驗出來,你們就知道了。;老少年還要追問時,子掌已告辭進內安歇去了。
要知究是何藥,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