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龍〉劄記》reference_book_ids\":[7172013603774549006]}]},\"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1934年,當43 歲的劉半農因患“回歸熱”猝然去世的時候,他的老友錢玄同敬獻了一副相當長的挽聯,上聯概括了他在“五四”新文化運動中不容低估的曆史功績:“當編輯《新青年》時,全仗帶感情的筆鋒,推翻那陳腐文章,昏亂思想;曾仿江陰‘四句頭山歌’,創作活潑清新的《揚鞭》《瓦釜》,回溯在文學革命旗下,勳績弘多;更於立道有功,是痛詆乩壇,嚴斥‘臉譜’。”當有人在劉半農死後歪曲他的形象的時候,魯迅挺身而出,指出他是《新青年》裏的一個戰士,活潑,勇敢,很打了幾次大仗。魯迅“願以憤火照出他的戰績,免使一群陷沙鬼將他先前的光榮和死屍一同拖入爛泥的深淵”。(《憶劉半農君》)
“五四”時代新文學的前驅者大多沐浴過歐風美雨,或者在善於汲取世界新潮流的日本留過學,因而能以全新的武器和裝束披掛上陣。唯獨劉半農來自“鴛鴦蝴蝶派”的文場,以“半儂”的署名用文言發表過不少“紅男綠女派”的小說,染上了“紅袖添香夜讀書”的豔福思想。但從1916年10月起,他開始向《新青年》雜誌投稿,發表了當時頗受好評的《靈霞館筆記》,譯介西洋詩文名篇及文壇軼事,如《馬賽曲》《拜論遺事》等。1917年1月和2月,胡適和陳獨秀先後在《新青年》發表《文學改良芻議》和《文學革命論》,劉半農積極響應,在同年5月出版的《新青年》3卷3號發表《我之文學改良觀》,除對胡、陳的主張“絕端表示同意”外,還提出了散文改良、韻文改良的具體建議。陳獨秀在文末的編者按中指出:“劉君此文,最是喚起文學界注意者二事:一曰改造新韻,二曰以今語作曲。”關於文學與文學的界說,陳獨秀認為劉半農的觀點與他的見解“不甚相遠”。此後,劉半農又發表了《詩與小說精神上之革新》《應用文之教授》等文,成為文學革命的急先鋒之一。
劉半農在“五四”文學革命中最出風頭的一件事,當然是1918年3月演出那場廣為人知的“雙簧戲”。當時,《新青年》4卷3號在《文學革命之反響》這個總題目下,發表了兩篇針鋒相對的文章:一是錢玄同托名寫的《王敬軒君來信》,集中了守舊派對新文學的攻擊詆毀之詞;一是劉半農執筆寫的《複王敬軒書》,逐條駁斥守舊派的謬論。劉半農的複信,把新文學倡導者的見解發揮得淋漓盡致,在社會上產生了強烈的反響。著名詩人朱湘在《我的童年》中談到,他之所以“皈依新文學”,就是受劉半農影響。劉半農這篇駁論,“道理更為多些,筆端更為帶有情感”,“有許多人,連我也在內,便被說服了。”魯迅也讚揚劉半農“跳出鴛蝴派,罵倒王敬軒,為一個‘文學革命’陣中的戰鬥者”。(《趨時與複古》)“她”字的創造,同樣是劉半農“五四”時期打的一場大仗。今天看來,這件事似乎瑣屑得很,但在當時卻使頑固派“若喪考妣”,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在古文中,原沒有第三人稱的陰性代詞,行文時為了不招致誤會,必須前後照應交代。提倡白話文之後,沒有“她”字,行文更為不便。劉半農以一句話為例——她說:“他來了,誠然很好;不過我們總要等她。”
如隻用一個“他”字,就會讀者如墜五裏霧中;如用“那個女人”代替“她”字,文句則會顯得累贅笨拙。劉半農反問頑固派:“若是說,這個字,是從前沒有的,我們不能憑空造得;我說,假使後來的人不能造前人未造的字,為什麼無論哪一國的字書,都是隨著年代增加分量,並不是永遠不動呢?”(《她字問題》,見《半農雜文》)敢於破舊立新,是“五四”新文化運動很可寶貴的傳統之一。“她”字的創造就是一個生動的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