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連續劇——《竇爾墩傳奇》故事梗概
寫在前麵的話
主要生活在清康熙年間的竇爾墩,與其說是無莫如說是有。言其無,是清代正史兩大基本史書《清史稿》和《清實錄》中沒有此人隻言片語;講其有,是國民政府中央研究院曆史語言研究所著《明清史料》和《獻縣誌》、《古城璦琿》以及清代俠義公案小說《施公案全傳》、《彭公案》等均有記載與文字涉及。尤其是戲劇《盜禦馬》和《連環套》中那“蘭花三塊瓦”的獨特臉譜和行俠仗義的竇爾墩,更是家喻戶曉。所以,存在的就是應有的。
然而,在這些地方誌與公案小說中,對於竇爾墩的生平以及傳奇故事卻差異甚巨。如有的說竇爾墩生於1683年,死於1717年,僅活了34歲;有的卻講竇爾墩生於1626年,死於1687年,活了63歲。有的還言之竇爾墩一生未娶,光棍一個;有的卻講竇爾墩有兩個兒子,竇飛虎和竇飛豹。凡此種種,不一而足。有鑒於此,這部《竇爾墩傳奇》,在參考地方誌與公案小說以及戲劇中人們耳熟能詳的“史料”基礎上,著眼“傳奇”體裁特質,圍繞竇爾墩從綠林豪傑到民族英雄的成長過程,在人物線、故事線和情感線等方麵合理地進行了大膽地構思與設計,使之人物更加豐滿,故事起伏跌宕,懸念橫生,引人入勝,老少皆宜。
一
明末清初,朝代更迭。兵連禍結,官紳沆瀣。饑寒交迫,民不聊生。動蕩的歲月,詭譎的人生。
出生在崇義尚武的華北東南隅的原名竇開山的竇爾墩,自爺爺起就以武術高起名冠鄉裏,父親竇自忠繼承父藝,在鄉裏也以武功精湛馳名,竇爾墩自幼受父親習武健體的耳濡目染,嗜武成習,長得濃眉闊目,鼻正口方,膂力過人。自父親前幾年離鄉參加李自成領導的農民起義軍,為幫助母親艱難度日,十六歲便給當地一個財主家抗長活。
這日,在通往某村莊的鄉間土路上,推車的,挑擔的,竇爾墩龍驤虎步,背後跟著一個叫“蟲兒”的八九歲小男孩。蟲兒父母早亡,無依無靠,乞討為生。一日,他被幾個地痞欺淩,被遇見的竇爾墩一頓拳腳將幾個地痞打跑,從此他稱竇爾墩為叔。當竇爾墩走進村莊,見街道的一塊空地上,十幾個年輕壯漢比試舉石頭磨盤。磨盤有大有小,小的少說一百多斤,大的足有三四百斤。幾個年輕壯漢依次先舉個頭小的磨盤,每舉過一個,圍觀的男女老少就爆發出熱烈歡呼聲。但是,在托舉大個頭的磨盤時,卻舉一個失敗一個,很掃圍觀人群的興。
恰巧路過並駐足觀看的竇爾墩,爭強好勝,血脈賁張,說聲“我試試”!縱身躍到大個磨盤旁,深吸一口氣,雙臂較力,猛地將大個磨盤舉了起來,還顯得很輕鬆。“好——!”贏得圍觀人群一片喝彩聲。
幾個因托舉大個磨盤失敗的年輕壯漢不服氣地叫竇爾墩不要走,他們去找分量更重的磨盤來叫他舉,結果去了兩個人跑回來說沒找到。一個年輕壯漢突然發現路邊一戶人家大門口旁埋著一個石墩,招呼其他年輕壯漢一起動手生是把門墩搬倒,兩三個人搬起來往竇爾墩麵前一扔,“咚”地在地上砸了一個坑。其中一個年輕壯漢指著門墩對竇爾墩說:“你不是能耐嗎?你舉!”另有一個年輕壯漢挑逗地向圍觀的人群說:“大夥鼓掌,呱唧呱唧,看他能不能舉起來!”人群果然響起有節奏的掌聲。是鼓勵,也是在看熱鬧。
向來不服輸的竇爾墩索性把上衣脫掉,露出雄壯的腱子肉,信心十足地調息,氣沉丹田,“啊——”地大喊一聲,碩大的門墩“呼”地舉過頭頂。
“我叔力大無比!”蟲兒忘形地高喊。
“好樣的!”圍觀的人群歡呼雀躍,並發出由衷的褒獎。其中有個老者領著名叫齊金鳳的小女孩,又蹦又跳,連聲喊好。連門口的一隻大狗都吃驚得“汪汪”叫。人群中,有的說這門墩有五六百斤,有的講“少說也有七八百”,還有的說可能重達千斤,越說越玄。
一個年輕壯漢覺得自己“栽”在竇爾墩身上,譏諷地一指竇爾墩:“你呀,就是個二墩!”何為“二”?這裏指莽撞、不懂分寸和辦事不著調,總之是貶義。
在圍觀的人群中不知何時來了個身披袈裟禪名叫“靜慈”的和尚一聲“阿彌陀佛”。遂從讓開的人群中來到竇爾敦麵前,言道:“這位年輕施主,稱得上是個爾墩,不過,這個爾,不是一二的二,而是指形容詞的爾,是汝、像、如、這之意。說明這壯小夥子像這石墩一樣,壯碩、厚重、堅硬和強悍!”
這時,一隻火紅的大公雞“嘎嘎”地叫著飛到大門口。
靜慈和尚見狀說:“看,這是天人感應呀,連大公雞都讚成叫這個名字。”
“這名字好,小夥子,以後就叫爾墩吧!”人群又一陣歡呼。
自此,竇爾敦就由竇開山改名竇爾墩。
二
這年農曆七八月間的一個上午,天空陰沉。在某鄉村集市上,賣土特產的,剃頭的,算命的,炸油條的,賣糖葫蘆的,車來人往,嘈雜鼎沸,店鋪稀疏。這時,隻見在舉石墩場麵中出現的六旬開外且風燭殘年的老漢艱難地推著一架破舊單輪木車,車上放著兩筐瑪瑙般碩大的紅棗;車旁跟著看上去年齡六七歲的姑娘齊金鳳,她雖然一身舊布衣,由於缺少營養顯得單薄羸弱,但眉眼俊俏,邊走邊喊:“新摘的大棗,又脆又甜!”
恰在此刻,五六個匪裏匪氣的衙役簇擁著本地知府蔣軒的紈絝大衙內,來到老漢車前,紛紛抓起筐裏的大棗,咬一口,甜就吃,不甜就扔,邊吃還邊罵罵咧咧。老漢見狀,苦苦哀求。齊金鳳哭喊:“俺們賣棗的錢,是給俺病在床上的奶奶抓藥的!”
一個流裏流氣的衙役打量了齊金鳳幾眼,獻媚地湊到知府衙內耳旁:“少爺,這小妞兒雖窮,卻是個漂亮坯子,不如帶回府,先叫她當幾年使喚丫頭,如出落成美如天仙,到時候您可納她為妾。”
驕橫的大衙內用右手托起齊金鳳的下巴,以淫邪的目光看看,命令手下:“把這個姑娘連棗都給我一鍋端!”
一個年逾五旬的中年壯漢見狀正要阻止,卻被趕集而遇的竇爾墩飛步搶在前麵。他見這夥歹徒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欺淩可憐的一老一少,直言攔阻。大衙內仰仗權勢,對竇爾墩不屑一顧。“叔,打這幫兔崽子!”蟲兒義憤填膺。竇爾墩一把抓住大衙內的右臂,隻聽“嘎巴”一聲,頓時扭斷,痛得大衙內倒在地上。其他一幹人也被竇爾墩痛打得哭爹喊娘,狼狽不堪。圍觀的群眾無不暗暗對竇爾敦除暴安良的義舉表示讚歎。
那個欲挺身而出的壯漢見竇爾墩的拳腳雖然稚嫩些,但人品可嘉,是個可塑之才。於是,急忙上前把他拉出人群,問他姓甚名誰?竇爾墩如實告之。壯漢聞聽大喜,並問明竇爾墩的家鄉後,馬上說:“走,到你家再細談!”
倒在地上的大衙內見竇爾墩走出人群,爬起來壯著膽子喊道:“有種的你別走,看你少爺怎麼懲處你!”接著向一個狼狽爬起來的衙役鬼黠地一使眼色:“去,給我盯上他!”說罷,怕竇爾墩返回來找他們算賬,便落荒而逃。
這時,天空下起了豆大的雨點,在土地上拍起股股煙塵。
三
竇爾墩家是竇家寨的普通農戶。三間坐北朝南的土坯磚房,院落裏堆積著燒火做飯的柴草,東西廂房堆放著農具。幾隻雞在院內啄食。
竇爾墩五十多歲的母親聽說來了客人,忙出屋迎接,並將壯漢帶到堂屋的木凳上坐下,轉身要抱柴燒水,壯漢攔住,自己到水缸前,舀出一瓢涼水,“咕嘟嘟”灌進肚。直言不諱地說,他姓韓,本是與竇爾墩的父親竇自忠一起為明末農民起義軍李自成部下一支部隊的正副統領,兩個人秉性相投,結拜金蘭。他長竇自忠一歲,為兄。在一次慘烈的戰鬥中,竇誌忠身負重傷,臨死前,告訴他自己的妻子與兩個兒子在老家艱苦度日,希望他以後如有可能給於關照,說罷便闔然長辭。他九死一生逃脫出來後,由於官方通緝,便隱姓埋名,伺機尋找竇爾墩一家,但由於竇自忠臨死前說的地址不詳,他苦苦尋覓了幾年都沒有如願。沒想到機緣巧合,今天見到望眼欲穿的竇爾墩一家。竇爾墩的母親聽罷立刻叫竇爾墩向壯漢施禮叫“伯”,竇爾墩遵從。竇爾墩的母親叫蟲兒向韓伯叫“爺”。自此,韓伯與竇爾墩以伯姪相稱。
當竇爾墩的母親被韓伯問到生活狀況,不禁歎息言道,自從竇爾墩的父親從戎後,本來就貧窮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名叫大墩的竇爾墩的哥哥一次到一個財主家乞討,凶狠的財主家的門奴不但顆粒米沒給,還放出惡犬將他的左腿咬傷,致使癱瘓,難以自理。她一個婦道人家,不僅要照料殘疾的大兒子,還要耕種家裏的幾分薄田。好在竇爾墩勤勞孝順,春種夏鋤秋收什麼農活都搶著幹,才維持一家人能糊口。不過,最讓她放心不下的,是竇爾墩性子太剛烈。本村有戶人家,兒子好吃懶做,因賭博將家裏折騰得一貧如洗。銘記“百善孝為先”的竇爾墩聽說後,氣衝衝闖到人家屋裏,見那個不孝之子正凶狠地逼他父母拿出僅有的一點糊口的糧食要去賣錢再去賭博,頓時性起拳落,並抄起人家的菜刀生是剁掉他的一根右指。並警告說,如果再發現他賭博一次,就再剁掉他的一根手指。疼得那個不孝之子攥著鮮血直流的右手連連求饒。之後,那個不孝之子倒是改變了劣跡,但卻少了一根手指成了殘疾。
韓伯聽完坦露心跡地講,竇自忠曾經說過他的小兒子像匹幼年烈馬,需好好調教。他決定明日就將竇爾墩帶走,擇個地方教他讀書習武,待兩三年學成後送他回來。帶他走還有一個重點原因,他聞之被竇爾墩毆打的大衙內的父親是本地知府,並與當地握有兵權的衛千總勾結在了一起,盤剝百姓,橫行鄉裏。竇爾墩打狗不看主人,他們肯定覺得顏麵掃地,一定會報複。
其實就在竇爾墩的母親與韓伯交談時,夜幕中已有黑衣人鬼鬼祟祟地在屋後偵察窺視。陰影曈曈,居心叵測。
入夜,竇爾墩的母親叫韓伯與竇爾墩在正房西屋和大墩在一個土炕上睡。竇爾墩和韓伯將東廂房裏的幾件農具搬到西廂房,支上兩個門板當床就寢,說是有事情要合計。農村的夜晚,沒有雞鳴狗吠,靜得像口古井。
“著火了!”一聲炸雷般地呼喊,將竇爾墩和韓伯驚醒,並見窗外一片火光。
“爾墩,快去救你娘!”韓伯見竇爾墩翻身下床,大聲喊道。
竇爾墩飛步衝進正房的東屋去搶救母親。
大火是從竇爾墩家的北房西屋燒起來的。縱火者猜測,西屋住著癱瘓的大墩。竇爾墩和韓伯會與大墩睡在一個土炕上。
韓伯晚幾步與竇爾墩衝出門,結果正要到北房西屋搶救大墩,卻一出門口“咕咚”一聲被絆馬索一樣的繩子絆倒,接著被兩個黑衣人捆綁並用布巾勒住嘴帶走了。
竇爾墩冒著濃煙將母親背著並用手拉著蟲兒來到院內,正要返身到西屋搶救哥哥,西屋因火勢凶猛訇然坍塌。當他正在尋找韓伯,鄰居家的馬小鼠像從地裏鑽出來似的出現在他麵前,告訴他韓伯已被官府的人捆綁起來並且用布勒住嘴押走了,催他趕快走,官府主要抓的就是他。至於他母親,馬小鼠說由他撫養,他一定會像對待親娘一樣精心服侍。
竇爾墩聽後,兩隻拳頭攥得關節“嘎巴”作響,怒目圓睜,恨不得追上去將韓伯救回來。這時,一位名叫靜慈和尚的高僧驀地來到他身邊,說了句:“施主,跟我來!”言罷,不知在竇爾墩額頭施了什麼法術,拉起他,飄然消失在夜幕中。
四
竇爾墩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被靜慈和尚帶到千年古刹河南登封嵩山五峰山下的少林寺。
這靜慈和尚慈眉善目,臉色古銅,一看就是個功德高深的修行者。但他不在少林寺住寺修行,而是位遊僧。一年四季遍訪大江南北古刹,與名僧互學交流切磋德藝。竇爾敦磕頭拜靜慈和尚為師。靜慈和尚將竇爾墩交付給一個武僧,學習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等十八般兵器。待滿一年他回來考察竇爾墩的武藝,並叮囑竇爾墩,想要武藝精通,苦學是不二法門。竇爾墩謹記恩師教誨,每日披星戴月,不論寒冬酷暑,苦練不怠。整整一年,將每種兵器的技藝掌握得相當純熟。當靜慈和尚回到少林寺,看過竇爾墩的演練後,誇獎他不負師望時,竇爾墩提出要辭師回家。靜慈和尚問他為什麼?他說回去要殺掉那個罪不可赦的知府和衛千總,為兄報仇,並解救韓伯。
“好!”靜慈和尚知道竇爾墩嫉惡如仇,不便硬攔。但告訴他,根據少林寺規定,要離寺還俗,應從寺院前麵的山門打出去。此正山門有技藝超眾的武僧把守,不戰勝這些武僧,休想走出山門。然而,少林寺也有一個後門,溜出後門,是無能之輩的抉擇。靜慈和尚問竇爾墩是走正門還是走後門?
“走正門!”竇爾墩充滿豪情地回答。當竇爾墩收拾完畢,拜過恩師靜慈和尚,雄赳赳地來到正麵山門,說明要離寺而去,武僧說問我的兵刃答應不答應。於是,雙方對打起來。竇爾墩使出所學武藝,與武僧對打一個時辰,分不出勝負。就在竇爾墩漸覺動作遲緩時,隻見武僧騰空而起,使出個“金鷂撲兔”絕技,將竇爾墩撲倒在地,接著一頓棍棒,打得竇爾墩臀部腫痛難忍,隻得雙手抱拳鞠禮,甘願服輸。
竇爾墩一打山門失敗,赧顏麵見靜慈和尚,並雙膝跪地。靜慈和尚嚴厲告訴他,從今日起到少林寺的廚房去提水、燒水和砍柴,一年之內不準一日懈怠。竇爾墩一愣,雖然有些不解,但看到靜慈和尚那慈祥的目光,還是應命而往。
少林寺的鍋灶設在一個緩坡處的頂棚下,二百多和尚吃飯,需十來個鍋灶。鍋灶梯次向上,每個鍋灶有一個往灶膛添柴燒火的土坑,從下麵一個鍋灶到上麵一個鍋灶,要跳過中間的隔離墩壁。所以,竇爾墩開始專門負責十來個鍋灶的燒火,一頓飯下來,要像猴子似的蹦來蹦去,跳上跳下,粗算不會少於上百次。過了幾個月,竇爾墩又負責提水砍柴。提水要到山下,過河要走梅花樁。砍柴要攀山越嶺,背柴要走懸崖峭壁。磨煉一年,竇爾墩行如脫兔,躍似飛猿,練就了一身的好輕功。當靜慈和尚回來,他又提出回家報仇。靜慈和尚給他規定,要打出正麵山門。但這次與武僧打鬥,隻限一個時辰,可以任用刀、槍、劍、戟等十八般兵刃,但逾時不勝則為輸。
翌日清晨,恨不得一步回家探母並報仇雪恨的竇爾墩早已收拾停當,出門見靜慈和尚的寢室門緊閉,以為恩師還未起床,便跪地磕了三個響頭,來到少林寺正麵山門。哪知靜慈和尚已端坐在門外一把木椅上,旁邊械架上依次放著刀、槍、劍、戟等十八般兵器,在晨光中閃耀著冷徹的清光。他不由分說抄起一把片刀與手持兵器的武僧對打。在一個時辰裏,竇爾墩使用了好幾種兵器,都沒有取勝,宣告二打山門又敗。靜慈和尚指著竇爾墩手背上留下的輕微傷痕告訴他,看起來你十八般兵器都會使用,但缺少一個“奇”字。隻有掌握一種絕技,才能在武林立身。同時告訴他,再留下一年,自己親自陪著他一起修煉。
“行!”竇爾墩聽了,高聲應承,臉上喜興得像個孩子。
靜慈和尚陪同竇爾墩反複修煉設計,製成了一種“護手雙鉤”,人稱“虎頭雙鉤”。此兵器兼刀、鉤、斧、叉、匕首等功能,可抵長械,可敵短器,鉤刺自如。竇爾墩揮舞起護手雙鉤,疾似電閃,勢如猛虎。同時,還向靜慈和尚學會“達摩二十四式”、“陰陽三氣拳”和“螳螂十六式”等。與眾武僧交手,無人能敵,屢試不爽。
夠滿三載,靜慈和尚將竇爾墩帶到少林寺正院山門,說:“你使命在身,打完就回去吧!”
竇爾墩在少林寺三打山門,武僧敗北,終嚐勝果。竇爾墩向恩師磕頭謝過,昂揚下山,從此獨步武林。
五
秋收後的阡陌,貧瘠而空曠。幾個狩獵的少女策馬追逐一隻野兔。為首的是當地握有兵權的衛千總的女兒,名叫努爾格,年方十五,身材苗條,長相俊秀,俠女打扮,坐騎是匹桃花馬,瞄準奔跑的野兔,張弓搭箭待時而發。
不料,突然馬失前蹄,毫無思想準備的努爾格跌落馬下,並順勢滾落到一個偌大的水坑裏。這個水坑很深,不習水性的努爾格拚命掙紮,眼看就要沉入水底。趕到水坑邊的幾個隨從,都不會遊泳,急得大呼小叫,無濟於事。
驀地,告別少林寺騎馬急速往家趕的竇爾墩遠遠地發現有人落水,神兵天降般來到水坑前,飛身下馬,連外衣都未脫,一個魚躍縱身跳入水中,奮力衝刺,抓住即將溺水而亡的努爾格,攬住她,遊到岸邊,將昏迷的努爾格抱起來,來到岸上,又抱著她頭朝下吐了幾口水,輕輕放在地上。這時,他見努爾格還未蘇醒,懂些搶救溺水者之術的竇爾墩不加思索地嘴對嘴對她進行人工呼吸,方使努爾格得救。此情景,被衛千總指派尋找努爾格的兵勇和跟隨努爾格狩獵的姑娘們看在眼裏,羞澀者有之,嘲笑者有之,鄙夷者有之。
此刻,深秋的天氣頗有幾分涼意,全身濕漉漉的努爾格瑟瑟發抖。可是幾個隨從少女都沒有帶多餘的衣服,一個個記得似熱鍋螞蟻。竇爾墩突然想到自己帶著一身換洗的衣褲,便解開包袱,叫隨從的少女幫助努爾格穿上。
竇爾墩見努爾格已無大礙,二話沒說,上馬離開。
努爾格問竇爾墩姓甚名誰,日後好報答救命之恩。
竇爾墩卻沒有搭話,催馬而去。
六
竇爾墩日夜兼程趕回竇家寨,一看被火燒的房屋全部坍塌。踟躕間,隨著一聲“叔”,蟲兒從搭建的一間茅草屋裏鑽了出來。竇爾墩問他怎麼一個人在這裏?蟲兒說他在這裏就是等竇爾墩回來。竇爾墩驚訝地說三年多的時間,你就在這裏等呀?蟲兒說他堅信竇爾墩一定回到這裏。竇爾墩激動地連聲誇獎他是個好孩子。竇爾墩問他母親去什麼地方了?蟲兒說馬小鼠怕官府找他家的麻煩,帶著竇爾墩的母親搬到他外祖母家一個離府衙偏遠的叫三香疃的村莊。
竇爾墩看著故居的殘垣斷壁,想到無辜慘死在官府之手的哥哥和遭捆綁押走的韓伯,從肩後的行囊中取出“虎頭雙鉤”,憤然在一塊殘壁上寫下“血債血償”四個大字,把蟲兒抱上馬,立刻趕到三香疃。竇爾墩來到三香疃,發現隻有三年未見的母親已是滿頭花發,心中不由一陣淒切而憤懣。但是,令他欣慰的是,母親告訴他馬小鼠可是個仁義的好孩子,待她比親娘還親,什麼髒活累活都不讓她幹。如今的莊戶人家都是糠菜半年糧,可馬小鼠一日三餐想法讓她吃好吃飽。竇爾墩與馬小鼠同庚,又是一起光屁股長大的發小。休看馬小鼠瘦小,卻身手敏捷矯健。幼時與竇爾墩在竇自忠調教下習武,加之近年又拜一個叫“草上飛”的道人為師,練就飛簷走壁和躥房越脊的功夫,加之心地善良,是個難得的同路人。竇爾墩提出與馬小鼠成為結拜兄弟,正中馬小鼠的下懷。於是,兩個人焚香磕頭,歃血為盟。
七
是日,為撫養母親和馬小鼠外祖母一家的竇爾墩與馬小鼠一起在一戶地主家扛活,掄鎬刨玉米茬,大汗淋漓。中午抽暇到不遠處一個鄉村集市買些食物時,冷不丁發現一個十來歲的少女頭上插著一根柴草,以此為標誌要賣身。他驚訝地再一打量,認出這個姑娘就是三年前在另一個鄉村集市上與爺爺賣棗而被衙役欺淩的女孩齊金鳳。此時,齊金鳳也認出了竇爾墩。竇爾墩問她為什麼賣身?齊金鳳淚如雨下地告訴他,上次自從她和爺爺在他的幫助下回到家,沒幾個月久病不愈的奶奶因無錢醫治就去世了。她的父親曾給一個地主家當長工,到年底不但不給工錢還誣陷他偷了地主的銀子。她父親到府衙告狀,狗知府收了地主的賄賂,不問青紅皂白把她父親打入死牢。她母親聽說後到府衙評理,卻被亂棒打出,從而神誌不清,在回家的路上掉到河裏溺水而亡。關押在死牢的父親聽說妻子的死因,怒火攻心,吐血而死。為先後埋葬奶奶和父母,把養家糊口的一塊薄地也當賣了。前兩天愁困交加的爺爺又離開人世。手裏沒有分文的她萬般無奈間隻得到集市上賣身,哪怕到有錢人家當使喚丫頭,以求換取些錢財埋葬爺爺。
“真可憐,狗日的知府也真可恨!”同行的馬小鼠聽完齊金鳳訴說,悲憤交集。
“沒辦法也得想辦法,怎麼著也不能賣身呀!”一身正氣的竇爾墩眼圈兒也紅了。可謂“無情未必真丈夫!”“怎麼辦?”馬小鼠問竇爾墩。
竇爾墩伸手將齊金鳳頭上的柴草拔下來,遞給蟲兒,蟲兒將那根柴草狠狠往地上一扔,又跺了幾腳。竇爾墩衝著馬小鼠問:“身上有多少銀子?”
馬小鼠掏出幾個碎銀交給竇爾墩。竇爾墩將準備買食物的銀兩拿出來與馬小鼠的錢合在一起,交給齊金鳳,叫她如買不起棺材,就買個草席將爺爺埋葬吧。齊金鳳磕頭致謝,並從馬小鼠嘴裏問明竇爾墩的姓名和住處。
不久,竇爾墩與馬小鼠正要上工,卻見齊金鳳找上門來,進屋見到竇爾墩的母親,機靈地跪地磕頭並連聲叫“娘!”。竇爾墩的母親問明情況,見齊金鳳乖巧可愛,一生就缺個女兒,喜不自禁地將她扶起來,恨不得攬在懷裏,答應將齊金鳳認作女兒。
“哥!”乖巧的齊金鳳脆聲響嗓地向竇爾墩叫哥,每一聲像一汪蜜似的香甜。可是,蟲兒給齊金鳳叫“姐”,卻給竇爾墩叫“叔”,齊金鳳管蟲兒叫“蟲弟”。從此,齊金鳳留在竇爾墩家,與竇爾墩的母親住一個屋,每天將屋裏屋外收拾得幹幹淨淨。做飯、洗衣還有地裏的莊稼活樣樣能幹,並且抽空還叫竇爾墩教她練武,尤其她喜歡劍術,刻苦學習。幾年下來一把寶劍在她手上狀若遊龍,人稱“金鳳劍俠女”。
八
這座當地最高權力機構的府衙,是明穆宗年代建造。在市中心偏左,為五進院落。大門兩側有兩個高大立柱,立柱台階下東西各有一尊巨型石獅,充分顯示著府衙的威武與不可一世。進了前院正麵是大堂,每個院落都有跨院,最後兩進院落一為家眷住處,一為後花園。因此時已是清康熙初年,此府衙又處京畿要地,知府也叫知州,官級五品。比鄰是一座兵營,掌管軍權的職名叫衛千總,官階相當六品。
韓伯在當夜被衛千總的兵丁捆綁到府衙與兵營相距不遠的牢房,第二天知府蔣軒便升堂問罪。蔣軒為湖廣人氏,身材矮小,左麵頰長有一撮毛,人稱“一撮毛知府”。
“我何罪之有?”韓伯申明,他參加農民起義軍,雖然擔任一支部隊的副統領,但那是舉兵反明。可現在是清王朝,清兵入關不正是推翻明朝而立的大清麼?欲加之罪的“一撮毛知府”說不管韓伯參加李自成的農民起義軍是不是反明,隻要造反就是土匪和刁民,逼他招供。韓伯不從,“一撮毛知府”蔣軒指使如狼似虎的衙衛連用酷刑,折磨得韓伯遍體鱗傷,慘不忍睹。但是,他致死也不在判書上畫押。
“你一天不招供,我就每天給你上大刑!”黔驢技窮的“一撮毛知府”蔣軒在公堂上咆哮。
“噗”地一聲,隻見韓伯為了痛斥並抗拒“一撮毛知府”蔣軒的誣陷,毅然咬掉半截舌頭,並將咬斷的半截舌頭帶著淋淋鮮血箭鏃樣射向驚恐的“一撮毛知府”蔣軒。
幾個月後,“一撮毛知府”蔣軒見韓伯傷愈,身體又健壯,就叫他在知府的後花園種菜。一天,小衙內唆使豢養的一隻大狼狗咬韓伯,不肯受辱並行武出身的韓伯掄起手中的鋤頭,“呯呯”幾下就將那隻凶惡的狼狗打得一命嗚呼。
自此,韓伯被“一撮毛知府”蔣軒命令的衙役將他捆綁起來並打斷了一條腿,再也不許邁出牢房的大門。然而,韓伯咬舌抗拒官府的美名傳遍四野。
九
夜黑風高,萬籟俱寂。
喬裝打扮的竇爾墩剛出屋,一句“哥”地悄聲呼喊使他的兩條腿立刻原地定住。
“你不睡覺,跑到室外貓著幹什麼?”竇爾墩雖然夜黑看不清,也知道喊他的是小妹齊金鳳。
“你這麼晚了不在屋裏睡覺出去幹什麼?”齊金鳳以同樣的口氣詰問竇爾墩。從她的口氣可以看得出來,這幾年她真的把竇爾墩的母親當成親娘,把竇爾墩當成親哥。故而,竇爾墩的母親寵著她,竇爾墩護著她,因此她時常以妹妹的身份在竇爾墩麵前撒嬌,有時還帶點任性。
竇爾墩告訴齊金鳳出去轉轉。齊金鳳說要陪著他一起轉轉。竇爾墩嗔怪地說一個大姑娘深更半夜地出去幹什麼?齊金鳳回駁說我再是大姑娘你也是我哥,遇到什麼事兒也會護著我。竇爾墩見左說右說也支不走齊金鳳,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哥,別瞞我,我知道你要幹什麼去。”齊金鳳說。“我幹什麼去?”竇爾墩狐疑地問。“你去搭救韓伯。”齊金鳳一語點破。“你怎麼知道?”竇爾墩不解地又問。“是我猜的!不但你去,小鼠哥也去!”竇爾墩聽後不由誇獎:“你個鬼機靈!”
“哥,我也去!”齊金鳳提出。“你幹什麼去?”竇爾墩告訴她,韓伯被關押的牢房,四周是一丈多高的圍牆,門口不但有拿兵器的兵丁看守,而且還有一隻半人高的惡犬。她又不會輕功,不但幫不上忙,還會成為累贅。“哥,你看!”齊金鳳還沒等竇爾墩話音落地,“噌噌”幾下飛身上到一人多高的牆頭上,然後躍身而下,落在地上輕得像片樹葉。齊金鳳告訴竇爾墩,她的輕功是跟著馬小鼠學的,並且還得到“草上飛”道人的真傳。她跟著去搭救韓伯,馬小鼠交給她的任務,是用浸過藥的饅頭將門內的惡犬毒死,再見機裏應外合。竇爾墩見齊金鳳與馬小鼠早串通設計好了,隻得應允。同時,竇爾墩從齊金鳳提到的與馬小鼠的來往中,意識到了點什麼?其實,馬小鼠在心裏已經愛上了齊金鳳。所以處處迎合她。
“叔,我也去!”蟲兒不知什麼時候也冒了出來。竇爾墩嚴厲告訴他,在家好好看護奶奶,不許亂動亂跑。“蟲弟,聽話!”齊金鳳也勸阻。蟲兒雖然心裏不快,但不敢違逆竇爾墩,隻得蔫蔫地回屋。
竇爾墩、馬小鼠和齊金鳳一行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關押韓伯的牢獄,按照事先的分工,齊金鳳機巧地讓門內的惡犬吞噬了毒饅頭而奄奄一息。馬小鼠用毒箭射死守衛大門的兵丁,竇爾墩越牆而過,擒住掌握牢門鑰匙並知道韓伯關在哪個牢房的獄監,迫使他打開關押韓伯的牢門,然後把其打暈,將半啞又跛的韓伯背起,飛奔到監牢的大牆下,奮力托舉遞給在牆上的馬小鼠,馬小鼠又梯次交給在牆下等候的齊金鳳,加上韓伯全力配合,致使解救韓伯逃出牢獄。
十
韓伯被救出牢獄,“一撮毛知府”蔣軒一早還沒洗漱就得到被竇爾墩打暈的獄監清醒過來跌跌撞撞到府衙的報告,並得知守衛監牢大門的兵丁和惡犬死亡,驚悸得上下嘴唇被凍住一般。他急忙吩咐將住在附近兵營的衛千總叫來。兩個人關門獨自分析認為,這件事情非一般之輩所為。將一個既啞且瘸的殘疾人從看守嚴密的牢房弄走,並且需翻越那麼高的院牆,需要多麼高超的功夫和非凡的膽略呀!他們又斷定,十有八九是竇爾墩幹的。他們雖然聽說三年不見的竇爾墩不知從什麼地方拜師學藝回來了,派人到竇家寨偵探,可是問了幾個同村的人都說沒見過竇爾墩,再問竇爾墩的母親搬到什麼地方去了?也是一問三不知。可是他們又依稀聽說,有人見過竇爾墩在本地出現,並說竇爾墩為預防不測,連睡覺都兵器不離身。
“就是這個竇爾墩!因為姓韓的是他父親的拜把子兄弟,姓韓的又是在竇爾墩的家被我們抓住的,他焉肯善罷甘休!”一身清朝官服的衛千總不僅是滿人,出身赫圖阿拉,而且還隨清世宗愛新覺羅·福臨入關,逐鹿中原,善騎射,懂韜略。此刻,他與“一撮毛知府”蔣軒定下一計,即在府衙的門前廣場搭一座擂台,並廣貼告示,聲明遴選當地“冠壓武林第一人”。擂主是衛千總的長子努爾豪赫。這努爾豪赫不像“一撮毛知府”蔣軒的大衙內,遊手好閑,吃喝嫖賭,而是身碩健壯,好勝鬥勇,狂傲不羈,心狠手辣。擂台擺放兩天,兩天中誰獨占鼇頭,將獲得“冠壓武林第一人”稱號,不僅騎馬披花遊街,而且還賞白銀萬兩,農田數畝。但是,凡上台攻擂者,需簽生死文書,被打死打傷者概不賠償。頭一天是徒手打鬥,後一日是持兵刃較量。“一撮毛知府”蔣軒聞聽,拍手叫好,覺得衛千總是老謀深算。因此地民風彪悍,崇武尚義,一定會有不少攻擂者。尤其是像俠肝義膽的竇爾墩,到時候定會挺身而出,上台鬥勇。這豈不是下餌誘魚上鉤?
“千總,擂台之下多埋伏刀斧手,叫竇爾墩插翅難逃!”蔣軒提醒。
“放心吧,我自有安排!”一身殺氣的衛千總猙獰地一笑。
衛千總回到營盤的內宅,將兒子努爾豪赫叫來,告訴他要擺擂的用意,問他願不願意去當擂主。
努爾豪赫的母親卻表示不願讓兒子去,她說強中自有強中手,怕兒子萬一有個閃失。
站在衛千總身邊的努爾格說打擂那天她在擂台後麵觀戰,如果努爾豪赫出現不利,她立刻上台助戰。
努爾豪赫的母親冷冷地瞥了努爾格一眼。
衛千總知道女兒努爾格從小就喜歡習武,練就一身的功夫,說不定到時候能助兒子一臂之力,就點頭應允。並叮囑努爾豪赫,不要大意失荊州。
十一
府衙的衙役傾巢出動,向府衙四周的鄉村的大街小巷遍貼擺擂台的告示,觀者議論紛紛。
之後,府衙門外的廣場上一座搭建的四方形擂台平地而起,四周遍插彩旗,男女老少,熙熙攘攘,觀者如潮。
衛千總暗布刀斧手埋伏在擂台的左右兩廂,“一撮毛知府”蔣軒和衛千總坐在擂台後麵觀戰。手持“梨花槍”的努爾格守護性地緊依衛千總站立。從努爾格身側一字排開幾名弓箭手。
主持者宣布打擂開始。傲慢站立在擂台上的努爾豪赫,赤臂坦胸,凶相畢露,並連聲高喊:“哪個不怕死的敢跟你家少爺比試!”聲若虎嘯,威震八方。頓時,擂台四周變得鴉雀無聲。
“我!”一個認為自己身手不凡的青年應聲,並在生死文書上按下手印,上台與努爾豪赫展開較量。誰知沒經幾個回合,竟被努爾豪赫打倒,並舉起來扔下擂台。台下一片大嘩。不到一個上午,就相繼有三四個攻擂者被打倒。下午又有三個攻擂者失手,並且一個比一個傷得重,最後一個居然被努爾豪赫生生扭斷一條胳膊。
第一天擂台發生的一切,詳盡地傳到身在三香疃村的竇爾墩耳邊。本來,竇爾墩看到設擂的告示後,要去府衙前一看究竟,韓伯不允。說這是官府設的計謀,意在引誘竇爾墩上鉤。最後商定由馬小鼠前去,但隻觀不戰。所以,當日的打擂情況馬小鼠如實告訴了竇爾墩。
“韓伯,明日是最後一天擺擂,我可以去了吧,也是隻觀不戰?”竇爾墩向韓伯懇求,兩眼冒著怒火。
“不行!明日上午看看情況再定。”韓伯一口否定。韓伯雖然嘴裏斷了小半截舌頭,但每天練習發音咬字,加上放慢語速和手勢輔助,竇爾墩也能聽清。韓伯知道明日是持械打鬥,局麵會更加慘烈。依竇爾墩的秉性,怎麼會坐山觀虎鬥?竇爾墩想再懇求,又加上齊金鳳幫助韓伯勸阻,方定下韓伯說的方案。
第二天的設擂,擂台上擺下刀、槍、劍、戟等兵器。努爾豪赫手持一把大刀,陽光下寒光閃閃,令人膽顫。上午一場打擂,竟有三個當地武士被努爾豪赫砍傷,不是被削掉胳膊就是被砍斷腿腳,令觀戰者噤若寒蟬,瞠目結舌。
下午,韓伯決定:他、馬小鼠和齊金鳳陪同竇爾墩一起去。因為他知道再不叫竇爾墩去已無可能,竇爾墩早鋼牙緊咬,青筋暴跳,怒不可遏。但他向竇爾墩規定,不許帶護手雙鉤,去後不經他準允不許離身。齊金鳳關切地說:“哥,你一定聽韓伯的話。”竇爾墩一一應承。
下午擂台上的努爾豪赫愈發凶暴桀驁,高喊:“哪個不怕死的就上來,休怪你家少爺手下無情!”果然震懾得台下半晌無人敢上。這時,一個身材矯健的壯士手持一杆長槍,縱身躍上擂台,舉槍就刺。努爾豪赫見來者驍勇,急忙應戰。雙方格鬥十幾個回合不分勝負。
“豪赫,劈死他!”坐在擂台後麵觀戰的衛千總猛喝一聲。壯士驀地聽到恫喝,一愣神,結果被努爾豪赫趁機殘忍地將其來了個大開膛,鮮血噴出,當場身亡。
“努爾豪赫,休要逞狂!”隨著一聲雷鳴般嗬斥,竇爾墩飛身躍上擂台。
努爾豪赫一見威風凜凜的竇爾墩,就感到身上有一種震懾力,高聲問道:“來者何人?”
竇爾墩答:“你家老爺立不改姓,坐不改名。俺姓竇名爾墩是也!”
台上台下聽說是竇爾墩,一片驚呼。
尤其是站在衛千總身邊的努爾格,認出了搭救她的恩人居然是竇爾墩,並且出現在距她僅有丈餘的擂台上,剛要起身相認,卻被以為她要上擂台幫助努爾豪赫的衛千總一把拉住,並說:“休得慌張!”
“為何不帶兵器?”努爾豪赫見竇爾墩赤手空拳,狐疑而驚悸。
“與爾等鼠輩較量,還需帶爺的護手雙鉤?!”說著從械架取出一把板斧,與努爾豪赫展開打鬥。幾個回合後,經驗老道的衛千總發現努爾豪赫不是竇爾墩的對手,便壓低聲音吩咐弓箭手射死竇爾墩。努爾格見狀,下意識地一瞪弓箭手!“不許暗箭傷人!”弓箭手知道努爾格是衛千總的女兒,急忙收回弓箭。恰在這時,竇爾墩發覺官府埋伏的兵士蠢蠢欲動,時不我待,便使出絕技,騰空而起,待努爾豪赫引頸尋視,一道寒光,他的頭顱被竇爾墩的利斧切瓜似砍掉,鮮血飛迸。
在擂台下觀戰的衛千總和“一撮毛知府”蔣軒驚呼捉拿竇爾墩,竇爾墩早趁人群紛亂並且在馬小鼠和齊金鳳的掩護下,施展輕功脫身。
十二
痛失兒子的衛千總氣急敗壞地回到營盤,像個怒不可遏的獅子訓斥幾個指揮埋伏在擂台兩廂的刀斧手的頭領為什麼不抓住竇爾墩,尤其質問那個指揮弓箭手的頭領,為什麼他已下命令射死竇爾墩,弓箭手卻沒有執行。這個頭領麵臨生死關頭,隻得說出當時是努爾格製止弓箭手不許暗箭傷人。
衛千總聽罷,覺得努爾格保護竇爾墩其中定有奧妙,馬上叫努爾格來到內宅,嚴厲追問為什麼阻止弓箭手。努爾格雖然說出諸如“公開擺擂用弓箭手暗地傷人,豈不被世人恥笑”等理由,但狡詐的衛千總說不是根本原因。無奈,努爾格終於講竇爾墩就是從水坑裏救她一命的恩人,並且她認為竇爾墩是個英雄豪傑,不忍心使他無辜受到傷害。努爾豪赫的母親聽罷,大罵努爾格是個卑賤坯子,致自己的哥哥生死於不顧,竟幫助一個曾經從水坑裏把自己抱在懷裏還親她嘴的流氓。衛千總聽不下去,為女兒爭辯道:“人家不是為救格格的性命嘛!”努爾格更受不了如此惡毒的玷辱,回儆道:“我哥的死,是他鬥勇使性,和我有什麼關係!”說罷,哭泣著跑回自己的寢室。
“格格,甭哭了,哭壞了身子怎麼得了呀!”從努爾格呱呱墜地就是她奶媽的劉嬸,心疼地勸解慟哭不止的努爾格。劉嬸所以稱努爾格為“格格”,不是昵稱,而是身份的象征。因為努爾格的爺爺由於追隨清聖祖愛新覺羅玄燁(康熙)征戰並屢建奇功而被追封為王爺,盡管如今的衛千總官職不高,但努爾格被稱為“格格”當之無愧。
“劉嬸,這次您一定告訴我親媽是誰?”努爾格止住眼淚,十分渴望地懇求。
劉嬸見受到努爾豪赫的母親羞辱傷害的努爾格那再也不忍瞞告的企盼,便觀察門外沒有旁人,便如實告訴她:她母親原本是衛千總買來的一個孤苦伶仃的漢族姑娘。幾年後,荒淫無度的衛千總見姑娘有幾分姿色,便在一個暴風雨的夜晚趁姑娘給他送夜宵便強暴了她。過了幾個月,身為奴仆的姑娘發現自己懷孕了,想死,死不成,因為衛千總派人盯著她。努爾豪赫的母親時常罵她是個不知羞恥的小賤人,並指派她幹洗衣和提水之類的重活。待她生下努爾格,便找來劉嬸作努爾格的奶媽,不允許她看女兒一眼。她一再苦苦哀求衛千總允許奶養她親生的女兒,衛千總知道努爾豪赫的母親現在的家勢比他大,惹不得,便借機到京城吃喝嫖賭去了。努爾豪赫的母親則愈發囂張,叫差役將她轟出營盤,永不得再邁進營盤一步。絕望的她便猛地紮進院裏的深井,了卻了悲慘的一生。
努爾格聽完劉嬸字字帶血的述說,想到自己可憐的親生母親的慘狀,又想到自己多年來經受的努爾豪赫母親的鄙視與刁難,要不是衛千總基於自己身上有他的骨血而加以嗬護,自己的命運也會很悲慘,一種怒火在胸中燃燒,不覺中掰斷不知什麼時候握在手裏的一根銀釵。
十三
努爾格心情冷靜下來,擔心衛千總用極端手段對竇爾墩進行報複,便來到他的營帳,果然聽到衛千總正麵對“一撮毛知府”蔣軒咆哮:“竇爾墩讓我的兒子身首異處,我要叫他乃至他全家化為灰燼,死無葬身之地!”“一撮毛知府”蔣軒馬上惡狠狠地迎合說:“馬上撒下天羅地網,竇爾墩就是渾身長毛,也叫他插翅難飛!”於是,兩個人商定,營盤的兵丁與府衙衙役,化裝成百姓,立刻傾巢出動,方圓數十裏,挨村偵查,發現竇爾墩後,馬上包圍起來,再放火燒死他們。
努爾格聽到此,心跳如鼓。馬上跑回自己房間,惶惶不已。劉嬸見狀,問出了什麼事?努爾格講明情況,對於不知道竇爾墩住在哪個村莊而不能提前給他報個信兒而不安。劉嬸的娘家在三香疃村,前不久她回娘家聽說馬小鼠外祖母家增添了幾個陌生人。努爾格叫劉嬸說說這幾個陌生人的長相,她聽後認為其中一個“總帶著一雙鐵鉤”的俊朗強健的男子就是竇爾墩。尤其是竇爾墩的“護手雙鉤”在水坑救她時她見過。於是,她當夜就輕裝縱馬,根據劉嬸說明的路線和竇爾墩所居住的馬小鼠外祖母的房屋和院落特征,來到三香疃村並用一把鋒利的匕首將一張紙“咚”地紮在門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