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國慶當然不會一上來就拿出修造二廠的一整套改造方案。
龔永健自然也不會抱這個幻想。
回去後,丁國慶便讓閆解成去各個工廠調查螺絲的使用情況。
如果可以,就叫上他那幾個在家待業的哥們。
做這種事原本當然是不可能完成的,甚至可能會被當成是別有用心的壞人。
不過閆解成他們拿著龔永健幫忙搞來的介紹信,自然也就可以通行無阻。
“永健大哥可說了,幹得好了,不說別的,修造廠的臨時工名額還是有的。”
“而且這段時間你們也不是白忙活,每人一個月17塊5,還有30斤糧票。”
“當然,你們也要真賣力氣去幹,混日子可不行。”
不說閆解成,他那幾個哥們也都十分感興趣。
隻是做做調查就有錢拿,還有臨時工的名額,雖然是縣裏的一個破修造廠,吸引力還是很大的。
“兄弟,永健大哥什麼時候說過這話,我怎麼沒印象。”
“就咱們出來的時候,你當時是不是走神了。”
丁國慶這麼說,閆解成還真就不太確定了。
畢竟他當時滿腦子想的都是這破地方,離家遠,來了還完全沒有前途。
隻是沒想到這個小破廠的廠長還真大方。
丁國慶自然也沒有閑著。
星期天,丁國慶又去了臨江縣。
也就在那一天,丁國慶第一次遇見楊大拿。
楊大拿的真名叫楊廣誠。
這世上當然不可能有哪個老人會給自己的孩子起名叫大拿的。
雖然大拿有在某一領域裏是能手的意思,不過戲謔的味道還是太重了些。
楊大拿五十出頭,長得膀大腰圓,隻是略有些跛。
他自己倒是滿不在乎,還時常會和一幫小年輕們開玩笑。
“別看我走道栽楞著膀子,那是道兒不平。”
“要換成體育場那種跑道,也是一樣的,不信來掰掰腕子。”
正一通臭吹,要是有人來一嗓子:“梁軍來了!”
他立馬就能消停下來,頭也低下去了,眼神也好像不濟了,迷迷瞪瞪的就開始往邊上出溜了。
梁軍是修造二廠附近的片警。
楊大拿這個外號就是他給起的,不過當麵會這麼叫的也就隻有梁軍和其他少數幾個人而已。
更多的人隻叫他楊大,算是個簡稱,也多少是給他留幾分麵子。
楊大拿不抽煙,不打撲克。
每天晚上沒人的時候總一個人出來,四處劃拉點兒東西回家。
他管這叫“拿”,而且隻拿公家的,集體的,從不拿個人的。
每次梁軍見了楊大拿,差不多總是會有類似這樣的一番對話:
“東房山頭那邊種的蔥,你拔的?”
“嘿嘿,拔不點兒,嘿嘿。”
“那是廠裏大家夥的,公家的,不是哪個人的!”
“就是就是,大家夥的。要是哪個人的,我就不拿了。”
“拿?你那算是拿嗎?那叫偷!不問自取是為賊!”
“別說偷,別說偷。說偷多不好聽,還是拿好,您就說拿得了。千萬別提那個字。”
楊大拿央求著,卻還是那麼嬉皮笑臉,他知道對方並不會真的把他怎麼樣。
“以後不要再拿了!”
說的人看上去也很橫,其實也不過虛張聲勢。
“不拿不拿,絕對不拿了”
楊大拿含糊的應付著,心裏想的卻是,“不拿?不拿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