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覺得還不夠勁兒,梁軍又補上了一句。
“再拿叫我抓住,就不會這麼客氣了,直接把你抓進所裏,讓你好好吃幾天公家飯!”
楊大拿倒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走吧走吧,忙您的去吧。我一個病人,誰能和我一樣,誰又能和我一般見識,走吧,別耽誤了您的正事,為了我,犯不上。”
楊大拿總是拿,於是也就有了這個外號,有人看不過去,更多的人卻並不心疼。
“公家的東西,硬要你也得給點兒,拿就拿吧,一個瘸子他還能拿多少,再說好歹他不是明著拿的。”
有時候楊大拿看上什麼了,還會去提前告訴人家一聲,碰上心情好的還會交代一句。
“拿吧拿吧,可說好了就一麵口袋,不興用車拉。”
楊大拿拿出了名,人們隻記得他總是拿。
幾乎記不起他的本名,也差不多忘了這個叫楊廣誠的男人曾是有名的木匠師傅,更是修造廠這麼多年唯一的七級工。
手藝精,活好。
打家具什麼的都隻能算是開胃小菜,人家真正的絕活還是雕刻。
楊大拿能在一根煙袋杆上雕整首的長恨歌外帶一副美人圖,也能用半截老樹根雕出百鳥朝鳳。
如果不是翻看了修造二廠的舊檔案,丁國慶也自然看不出來。
丁國慶看見楊大拿時,他正栽楞著膀子看人下棋。
楊大拿最大的愛好就是下象棋,據說技術還很高。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沒有了總是陪太子讀書的興趣。
再加上他總是“拿”,很多人都看不起他,願意陪他下棋的人就更少了。
自從唯一的兒子工作越來越忙,很少能回家後,楊大拿就變得隻能看人家下棋。
好在他還算老實,懂得觀棋不語的道理,倒也沒人會把他趕走。
“怎麼就會想到他?”
“這可是個老大難,真正的麻煩人物!”
“要是有可能,我都想請他走人,留著這麼一個貨,到哪兒都是個禍害!”
龔永健顯然對於楊廣誠沒有絲毫的好印象,可以說一聽到他的名字就腦仁疼。
他甚至常常就當工廠沒有這個人。
有時想想還真的,沒有他說不定比有他還要更好些。
“我見過這個楊大拿了。”
“看得出來,年歲大了,手藝卻沒丟下。”
“看人下棋的空,手也沒閑著。”
“眼睛都不帶看的,一會兒的功夫,一個小人兒便雕出來了。”
“這可是塊寶呀!”
“想想看,二廠這麼多年,可就出了這麼一個七級工。”
“就看龔廠長你怎麼用了。”
“要是用好了可不得了,說不定修造廠能不能翻身,便著落在他楊大拿身上。”
龔永健聽到這裏,好像聽懂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聽懂。
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對於他來講,自然是希望能搞好工廠的。
然而在他看來,成天泡病號,總是偷東西的老大難人物,怎麼也不該會成為搞好工廠的關鍵性人物。
當然,如果能把他開除自然是另當別論。
可問題是自己這個廠長其實並沒有自作主張開除工人的權利。
如果硬要那麼幹了,說不定還要背很大的風險。
隻是麵之前這個少年,他那份自信又是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