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2 / 3)

也許,有一個人可以說說,他也曾經跟自己說過他的秘密,但是……真的可以說嗎?會不會有不好的後果呢?左春一向是爽快慣了的,這件事,卻真的讓她大大的為難了。一方麵是身體的幹涸,一方麵是心理上的壓抑--左春忽然覺得她的日子漫長極了。

她生活唯一可供排遣的事情就隻剩下做菜了。她感到她現在成了個專業的廚子。兩位老人那裏,要味淡料輕,便於食用;女兒丫丫,長身體,要營養齊全;薑印的魚,每頓都少不了,還要變些花樣;薑墨呢,一天雖隻回來吃一頓,每色每樣包括湯都要替他留好,最後,倒是左春自己,像個破櫥櫃似的,往往是一邊洗碗一邊麻木地把剩菜往嘴裏倒……

她的肚子很快就飽了,可是另一種巨大的深邃的餓卻總如影隨形……不知怎的,這讓她想起薑印,薑印有一次曾跟她說起過他的饞,因為一直跟著勝美吃素後的那個饞勁兒,連走過別人家的廚房,都會慢下腳步來咽口水。左春想她現在也差不離了,偶爾到別人家作客,她的眼睛都不敢看人家的主臥室,因為隻要看一眼,她就會不由自主想象出那種畫麵與動作,她的心都會不由自主咚咚亂跳起來,兩隻腳都軟綿綿了……

3

在一張黃色的小宣傳頁上,薑墨看到一行加粗的黑色大字:祖傳秘方,獨一無二。包治陽痿,無效退款。

這張小宣傳頁是薑墨在公共廁所撿到的。這城裏的公共廁所,凡是能停車的那種,薑墨全都上過,這是所有出租車司機的相同記錄,故哪裏有黃色壁畫哪裏是同誌聚集地他基本上一清二楚。但沒想到,竟還有他所需要的廣告--在一個極不起眼的公廁裏,在多次的走投無路、毫無起色之後,這樣一張宣傳頁,對這會兒的薑墨來說,真讓他有些眼前一亮、振聾發聵的意思。沒錯,現在,就是有人在薑墨麵前劃個圈,跟他說,走進去,就能好。估計他都會信的。

時間有些晚了,都快要交晚班了,宣傳頁上留的地址非常偏遠,似乎從沒聽說過,但薑墨不在意,他給二駕發了條短信。他準備趁著暮色就趕過去,他喜歡這種連續跋涉、類似長途取經的感覺,好像過程愈是辛苦,勝算的希望便會越大。路上,他碰到一兩個順路的客人,但他拒絕了,似乎帶了客人會影響到他此行的虔誠程度。再說他今天的生意還是不錯的,在上廁所之前他曾點了點錢盒裏的款子,都七百多了,很好,不要太貪,要適可而止。

這段日子,薑墨常常自我反省,說不定,就是因為自己一向以來對錢看得太重,就得到報應了。他甚至想過,如果這病好了,他以後要反其道而行之,哪天生意不好了,錢賺得少了,他就獎勵自己一次做愛,相反,他就堅決不碰左春……唉,如果早這樣的話,是不是他根本就不會得病呢?

拐了很多個彎之後,薑墨終於找到了傳單上所寫的地址了。停下了,卻發現是個旅館樣的地方。四周很空,簡直像個廟了。薑墨欣悅地想:也許真要遇到世外高人了。

看到薑墨的車子,有個男人笑嘻嘻地迎上來了:大哥,看病來了?帶些外地口音,卻顯得很親切,特別知根知底。

薑墨看這人滿臉喜慶的模樣,真有種賓至如歸的感覺,四周瞧瞧,卻又是完全的陌生,這地方就好像真是個世外桃源似的,這讓薑墨一下子放鬆下來,他第一次很坦然的說出他的目的:是啊,來看看,還有沒有得治?還能不能行?

包治!包行!你一試就知道。那男人仍是笑眯眯的,特別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用掛號,薑墨被帶進了一個房間,那男人拉上窗簾:大哥,放鬆點,稍等一會,我們醫生很快就到。然後便走了,把薑墨一個人留在屋裏。

房間是個標間臥室,像個飯店似的,卻又少了電視、電話那些玩意,就是兩張床,突兀地擺在屋子當中。薑墨四處看看,正納悶著,有人進來了,是個女的!

這女人什麼話不說,先就脫起衣服來,很快便扒得一絲不掛,並上來動起他。薑墨突然有些明白了,想起報上看過的一些消息,想要退出,已經來不及了,門給關得死死的。他一著急,隻得護著自己渾身的衣服,虛弱地對著那女人自衛:幹什麼,別這樣……

唉喲,大哥,這是幹什麼?有病治病,躲閃什麼……你得配合好了,這就是我們這兒的祖傳方子,您這病呢,不用打針不用吃藥,我就是那包治包好的方子,來吧,快點脫了,包治包好,不信你來試試……

薑墨驚得渾身都是汗,想不到世上竟有這樣惡心的把戲!他看看那女人,正對著他擺出特別下流的姿勢,他想往邊上躲,可是眼睛又有些不作主似的……這輩子,除了左春,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別的女人,他發誓,他其實從來不想看別的女人,更不想去做什麼事,可是,為什麼他的眼睛像滯住了似的,腦袋像掉進了沸騰的鍋鼎似的完全迷糊起來……那女人似乎得了勁,她瞧準薑墨的遲鈍與逼仄,馬上走上前,三下兩下扒了薑墨的衣服,把他按到床上,一邊滿口淫詞蕩句一邊拿出十八般武藝來百般撫弄,竭盡挑逗纏繞之能事……

一陣複雜的屈辱夾雜著奇異的快感果然在薑墨的襠間慢慢升起,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就算行了,但他知道這件事是絕對不行的,他掙紮著想要推開這女人,可渾身卻又完全失了力氣,他的手濕漉漉地伸出去,試圖拒絕與抗爭,卻隻是像在水中劃動著,越劃越往下沉,沉入一片粉紅的深海,四周翻滾著色彩斑斕、麵目凶險的巨型魚類……他墜入了無邊的惡夢,夢中,他沉浮不已,大汗淋漓,有花的柔軟與刺的堅硬。

等到力氣和清醒重新回到薑墨身上,他發現,那女人已經不見了。重新站在他麵前的是一開始的那個男人:怎麼樣?大哥,是不是包治包好?

薑墨渾身的汗突然收得幹幹的。他頭腦現在清醒極了,連忙翻身把衣服胡亂往身上遮。

不用遮,我剛才可都看得一清二楚。那男人舉舉手上的一個什麼東西。你剛才的動作我們可都錄下來了,大哥,你哪裏是不行,我看是行得很呢!搞得我們的女醫生都吃不消了呢!喏,如果大哥需要,我可以給您刻成光盤,你老婆孩子、親朋好友什麼的,見人就撒一份,全部免費贈送。

到底什麼意思?直說吧。薑墨真的不遮了,就這堆破爛肉、這堆狗都不聞、狼都不舔的肉,還有什麼好怕羞的!他就讓自己光著下身躺在那裏,躺在那男人似笑非笑、陰險莫測的目光下,躺在未知的危險裏,並繼續保持著夢中的醜陋姿勢。他想起了他流口水的父親,有潔癖症的母親。還有左春和丫丫。的確太精彩了,會走到這一步。薑墨都要替自己鼓掌了。他想起他曾經瞧不起的男科醫院的那些男人,現在好了,他跟他們成一路貨色了。

也沒啥。您看,您這病呢我們不是替您治好了麼……把醫藥費先結一結吧……

薑墨把包裏的錢全都翻出來,兩天的營業款加一塊兒,一千多。那男人不幹了,收起幹幹的笑容:大哥,這是給小孩兒吃糖呢!

薑墨不言語,又掏出手機、手表。他在想:好呀,把錢散空了才好呢,說不定,錢空了,別的就回來了。

得了,別寒摻人了,兩塊糖跟一塊糖有什麼區別呀!這樣吧,長話短說,這帶子呢,我先替大哥保管著。你呢,人先回去,駕照、營運執照留下,明天再來一趟,送兩萬塊錢來,再把駕照什麼的拿走,帶子我當你麵給砸了。這事兒就算兩清,咱們各走各路。

薑墨抬起頭剛要張嘴。

那人馬上打斷:這不是討價還價的事兒。告訴你,我外麵都站著兄弟呢,一個個正手癢呢。你明天不來,我就把錄像帶按駕照的地址先寄一份兒過去。

4

早過了七點了,過了薑墨正常交班回來的時間了。左春坐在廚房沒精打彩的等。又是一天過來了,她想。接下來是洗碗、電視,最後是床。她跟薑墨的一天又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