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山中修煉做神仙 第一章 男主意外失足,本文完(2 / 3)

“謝謝啊。”謝采青聞聲回過頭,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片刻後,從屋裏傳出一句,“有需要的話,我帶你去看醫生。”

謝采青緩慢轉動手腕,收回視線低下頭,眼睛裏漸漸浮現出淡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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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突發的喜劇告終,謝采青並未受幹擾,酣暢淋漓地打完一套拳,通體舒暢,收功回屋。

一進門,謝采青再次和從二樓下來的盛雍撞個正著。

盛雍剛洗過澡,整個人煥然一新。

他的頭頂紮了後翹的小鬏鬏,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他上身穿了一件知名設計師與潮牌跨界聯名的衛衣,衛衣是正紅色,胸前印有“Burning Man”的字樣,下身是一條五分條紋運動褲,一雙塗鴉人字拖。他的小腿修長纖細,但膝蓋骨並不突兀,腳指甲也修剪得幹淨整齊。

她一看便知,這是一個講究精致的人兒。

反觀謝采青,吸足陽光的小臉黑裏透紅,幾綹汗濕的碎發貼在額前。她撈起腰帶,大大咧咧地三兩下抹去汗水,劉海順帶被刨得亂七八糟。

盛雍有點嫌棄她,隔得遠遠的,皺著鼻子:“一身臭汗,你不洗澡?”

謝采青低頭聞了聞自己,沒聞到臭味,見戴著隔熱手套的關姨捧著一鍋粥從廚房出來,她便迎上前,伸手去接。

“燙。”關姨笑眯眯地側身避開她的手,“你餓了吧,快去洗手,來吃早飯。”

謝采青微笑著搖頭,示意不要緊,她真不怕燙似的,接過鍋放在餐桌上。

小土妞除了力大無窮,還練過鐵砂掌?盛雍犯嘀咕,探究的視線追著謝采青進了洗手間。

那邊,關姨扭過頭,就看見盛雍光著腳,頓時急得花容失色:“我的小祖宗,你怎麼又不穿襪子,今天降溫,當心感冒!”

昨日最高氣溫32攝氏度,今日最高氣溫28攝氏度,有一種降溫叫“關姨覺得你會冷”。

盛雍還沒說什麼,關姨已經急匆匆地拉著他的手,往二樓走。

兩人來到盛雍的房間,關姨去五鬥櫃找襪子,盛雍往床邊一坐,順勢後仰躺倒,雙手交疊枕在腦後。

無端地,天花板上浮現出小土妞的小圓臉,似曾相識的感覺再度來襲。

先前人疊人時被忽略的少女觸感,也在這時洶湧回蕩……小土妞身材不錯嘛!

“關姨,這個小土妞什麼來頭?”盛雍仿佛不經意地問。

“不知道。”話頭挑起,關姨自顧自絮絮叨叨,“小姑娘可是你爺爺請來的貴客,從少陽大老遠過來的,你對人家客氣點。聽老爺子說,她今年剛考上大學,成績可好了。也不曉得犯了什麼錯,被她爸罰兩天不準說話。隔著十萬八千裏,又沒人知道,她這孩子太老實了,真就一句話也不說。”

搞不清楚老爺子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盛雍懶得去想,關姨的話也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甩掉人字拖,他哈欠連天,往被窩裏鑽,嫌陽光太刺眼,被子高拉過頂,倏爾靈敏捕捉到幾個關鍵字。

“小土妞叫什麼?”翻開被子,盛雍問道。

關姨:“謝采青。”

盛雍略作思考:“采花的采,青草的青?”

“對。”關姨找到襪子,又鑽進亂糟糟的衣帽間。

清明穀雨至,春茶采青時,采摘青茶是製茶的第一道工序。

采青……采青……

盛雍想不到小土妞的名字和他還有些淵源,心裏默念著,又爬出被窩走下床,唇畔漸漸揚起一抹清淺的笑。

十歲那年,盛雍去少陽住過大半月……他好像想起謝采青是誰了。

關姨抱著換洗衣物出來,見盛雍光腳站在床邊,不知道在傻笑什麼,她沒有多想,忙催他趕緊穿襪子。

仿佛熠熠星光一瞬間墜入眼眸,盛雍邁開大步:“走,我下樓陪小土妞吃早飯。”

“你別瞎叫。老爺子說了,按輩分,你還得管人姑娘喊聲姨。”關姨料定他正尋思餿主意,追著耳提麵命,“小祖宗,聽話!這些年,被你禍害的小姑娘還少嗎!”

從盛雍讀中學開始,周正樣貌已經顯露,她和老公沒少被各種各樣的女孩攔道打聽盛雍的個人隱私,遇上大膽敢爬別墅圍牆的,他們還得苦口婆心勸著往下拽。

“不會。”盛雍已經有點等不及了,推著關姨往前走,“謝采青和那些小姑娘不一樣。”

關姨不解:“哪裏不一樣?”

盛雍貼著關姨的耳朵,故作畏懼道:“我想禍害她,也要我打得過她才行啊!”

沒瞧見某人嘴角掛著口是心非的賊笑,關姨想了想,點點頭:“也對。”

盛雍和關姨下樓,謝采青已布齊早餐。她沒落座,而是筆直如鬆地站在餐桌旁,看見他們,規矩得體地微微一笑,杏眼彎成下弦月。

還是老土的發型和衣著,因為憶起舊事,盛雍再瞧小土妞,就覺得對方有了點別樣的清泠與溫軟,忽如飛雨灑輕塵。

“你們吃,我先把衣服洗了。”

關姨一走,盛雍三兩步來到餐桌旁,二話不說,拖了一把椅子緊挨著謝采青坐下,眼角眉梢帶著笑意。謝采青不適應,也不自在,他剛才嫌她,這會兒又湊近乎。她放下了拿起的碗筷,狐疑而警惕地看向他。

“你不能說話,總能吃飯吧。”盛雍細心地摸著碗身試冷熱,把碗朝她麵前推了推,體貼道,“吃吧,飯不燙了。你吃你的,我跟你說幾句話。”

謝采青摸不準這位爺的套路,沒有輕舉妄動。

“要不我喂你?”盛雍說著,端起了碗。

謝采青眼疾手快,奪過碗,埋頭喂了自己一大口飯。

盛雍笑容不減,很滿意她的反應。

盛雍將長胳膊往餐桌上一擺,手肘一彎,手掌枕在耳側,像臥佛一般,肆無忌憚地打量起麵前的小姑娘。

十幾年不見,小姑娘變化不大,依稀可見兒時的輪廓,長開了的五官其實很耐看。明明她全身上下沒有一處豔色,卻像牆邊綻放的一朵野生紅薔薇,帶著幽香,帶著刺。

空氣中淡淡的香氣來自家裏的洗手液,盛雍頭一回覺得好聞。

感受到盛雍詭異的注視,謝采青默默轉過身,隻留一個充滿防備意味的後背給他。

“忘了自我介紹。”盛雍盯著她的後背,霸氣開場,“我叫盛雍,盛宴的盛,雍正的雍。你是我家老爺子請的貴客,也等於是我的貴客。我呢,向來熱情好客,可是貴客妹妹,用後腦勺和主人家對話不合適吧?”

謝采青身子一震,盡管不情願,仍乖乖轉過身來。

盛雍成心逗她,故意甜甜膩膩地喊了一聲:“青兒。”

謝采青又是一震,南方人舌頭不打卷,沒這叫法,盛雍的兒化音又拖得延綿孟浪,聽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她想罵人,差點破了戒,抿緊嘴唇,濃濃的排斥之意寫在臉上,也沒掩飾。

“你不喜歡我這麼叫你?”盛雍明知故問,抽了一雙筷子幫她搛涼拌海蜇絲,“那我該怎麼叫,采青,青青,小青,莫非你想讓我叫你‘采青姨’?”

謝采青眼神堅定,給了他一個“沒有錯”的表情。

盛雍隻當沒看見,搖著頭直道:“不好不好,這會把你叫老了。你還小,承不起這麼有分量的稱呼,等你年紀再大一點,我就……”

謝采青瞪大眼睛,沒等到盛雍的未盡之言,感覺自己又被耍了,不想再搭理他,低下頭去吃飯。

等你長大,我就娶你。

這是十歲的盛雍對五歲的謝采青許下的承諾。

那天,盛雍剛喝完苦出天際的一碗中藥,守在他旁邊的小采青抓下咬著的半塊紅茶餅幹直接塞進他嘴裏。這正巧被窗外一群半大的孩子看見了,拍著巴掌瞎起哄——親嘴咯,親嘴咯,小哥哥要娶小妹妹做媳婦咯!小采青似懂非懂,猜想不是什麼好話,風風火火地翻出窗子,追著他們打罵。回來時,她已經氣喘籲籲,小臉緋紅,嘴角還沾有餅幹屑,兩片唇瓣噘得高高的,委屈得很,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雍雍哥哥……”她拉著盛雍的手,奶聲奶氣地問,“他們說我太凶了,你不會娶我的,是真的嗎?”

盛雍不知如何是好,隻能半哄半安慰地對她說:“等你長大,我就娶你。”

時光荏苒,兩人重逢,她好像不記得他了,也忘記了那句話,不過不要緊,他記得。

小采青,好久不見。

跳出回憶的盛雍話還沒講完:“你說,老爺子請你來,又不往自己那兒帶,反倒送到我這裏來了,是不是有點奇怪?”

他問她,她也不知道。

謝采青隻聽老爸說,盛師叔有事請她幫忙,至於具體是什麼事,又說見麵之後,盛師叔自然會告訴她。臨行前,謝采青不光領了老爸的罰,還領了他一句話——穩重有禮,知分寸。

她將老爸的話謹記於心,才沒跟一個小輩一般見識。

誰知盛雍得寸進尺,驀地湊近她,隔著青絲貼在她的耳畔:“你該不會是……”一個指頭撩開她的一綹礙事的短發,吹起一陣蠱惑的妖風,“老爺子在少陽給我找的小媳婦吧?”

謝采青腦子“轟”地炸開了花,拍案而起。

她的力氣很大,聲音很響,桌上的碗碟跟遭遇了地震似的,跟著抖三抖。

聽見動靜,關姨著急忙慌趕過來:“怎麼啦,怎麼啦,這是怎麼啦?”

不過一會兒工夫,兩個孩子怎麼杠上了?

一個火冒三丈,臉漲得通紅,拳頭攥得死緊;一個沒事人似的托著下巴頦,笑嗬嗬地仰著臉與她對視,露出挑釁的眼神,隻差在腦門上寫“你來打我呀”。

兩人對峙,關姨決定幫理不幫親:不用問,沒理的肯定是盛雍。

關姨舍不得打他,隻能凶他:“起來!道歉!”關姨又慈愛地去看謝采青,“他怎麼惹你不高興了?你跟阿姨說,阿姨幫你出氣。”

謝采青錚然不動,斂去所有怒容,緩緩搖了搖頭,朝關姨笑了笑,回了房間。

人走了,盛雍再也裝不下去了,全身像散架一樣攤平在餐桌上,鬱悶得直撓頭發,長籲短歎。頭頂的小鬏鬏是他的心情的最佳寫照,早不複原本的傲嬌,垂頭喪氣地耷拉在腦後。

謝采青忍他讓他,關姨也不慣他縱他,誰讓他不聽話欺負小姑娘的。

關姨照例將一碗紅參烏雞湯擺到盛雍旁邊,她雖然覺得這孩子今天有點反常,但也沒多問,該幹嗎幹嗎去了。

餐廳空空蕩蕩的,剩盛雍一個人哼哼唧唧:“她真的不記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