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子的父親送德子來到警官學校。父親指著懸掛在校門上方巨大的警徽說:德子,看見這個警徽了吧,今後碰見什麼想不通的問題時,就來看看它。
德子把父親的話鎖進了腦海。
在校三年,德子經常來看警徽,他覺得警徽發出的光芒折射進了他生命的每一個細胞裏,伴他一天天成長、壯大。
德子以優異的成績從警校畢業,又分配到了市公安局刑警科。
德子上班的第一天就碰見了這樣一件事。那天下班回家時,他路過一個小胡同,他聽見院子裏傳出一陣婦女的尖叫聲,聲音聽起來很淒厲,德子覺得頭皮一麻一麻的。他急忙衝進院子,又聽見聲音是從屋裏傳出來的,他又跑進屋裏。原來屋裏一個男人正把一個女人綁在床頭上,用一隻高跟鞋在敲她的頭,女人鼻子裏的血都給敲出來了,流了一下巴。男子依舊敲,還一邊敲一邊罵:你再給老子戴綠帽子,老子就敲死你。
這不是典型的家庭暴力嗎?局裏最近正組織人力打擊和製止家庭暴力現象,沒想到碰了個正著。德子激動得火氣一下子就冒了上來,他一把提起男人的領口,朝胸口就是兩拳。男人一下子蒙在一旁。德子把女人從捆綁中解了下來。德子想女人一定會對他感激不盡,於是還朝她一笑。
“呸,我和我男人打架管你屁事,你還衝到我們家打人了,看你這身服裝,還是警察裏,警察還能隨便打人,看我怎麼告你。”
德子怔怔地呆在了那裏,半天才想到離開。德子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第二天他果真被告了,背了一個“警告”。
又過了一些日子,德子被派到一個山區抓一個五十二歲的強奸犯。德子和搭檔老雷折騰了半天才把那個“二進宮”的主兒抓到手。山路崎嶇,到公路上還有相當一段距離。嫌疑犯說他的腿疼得厲害,走不動路,要坐下來歇,還說再讓他走就得他們倆背著他走。
“裝你個球,你的腿不行怎麼幹那種事就行,你這個畜生,我真想把你給廢了。”德子覺得一股熱血猛烈地衝擊著他的頭部,他氣得全身顫抖,不由自主地飛起了一腳,這一腳正好飛到了犯人的褲襠。
“哎喲——”一聲,震得山穀嗡嗡作響。
嫌疑犯成了一團肉球在地上滾。
德子和搭檔這下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了。他們倆乖乖地把那團肉球背了好幾裏山路,還到醫院為肉球掛了急診。
這一次德子的處分很重,得了個“大過”。
年終考核評選工作開始了,德子在半年裏撈得的兩個硬件足足使德子獲了個“不及格”的稱號。
按公安局規定,不及格者要去學習班學習三個月。
德子感到很為難,他不知道如何麵對父親。父親幹了一輩子刑警,且德高望重,僅刑警研究方麵的書籍就撰寫了一大摞。他不想讓父親知道自己的景況,也不想挨他一頓狠批,於是他便向父親撒謊說他接到了一個任務,準備出差三個月。父親高興地告訴他說:好啊,幹刑警的,出差是家常便飯,那就去吧,一路多保重;又說他也要出差,恰好也是三個月,時間幾乎差不多。
德子沒太留意父親的話。他告別了父親,進了學習班。
德子把自己安排在距離講台最近的那個位子上。
鈴響了,上課了。
一位身穿警服,頭戴警徽帽的老人邁著穩健的步伐走上講台。
德子的嘴一下子張得老大。
他怎麼也沒想到給他上第一節課的老師竟然是他的父親。
父子倆四目相對,一時愕然。
陳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