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3)

這天吃過晌午飯,呂東明特意去了一趟秦富民家,讓自己極其信任的秦書記給拿個主意。呂東明首先和盤托出了自己思考後得出的一些想法,又進一步闡述了這樣做的好處。他冷靜地說:“兩家的日子都定在年巴巴,是瞎是好,一下子就看出來了,你老哥也知道,兄弟我弄啥不是在人前頭?再說了他就是送個女,不論咋說,都比不上咱文濤娶媳婦,不能讓他得了風頭,以後我父子兩還咋活人哩!秦富民平靜地說:“這事肯定不能讓他得了風頭,他一個超市已經夠出風頭了,旁的事情要壓製哩!你具體想咋整!”呂東明堅決地說:“席麵上先不能輸,誰家席好席瞎,大家一吃就都知道了,這是硬指標。還有接媳婦的車我想都換了,最少要上個檔次。給來幫忙人的仁禮也要是硬貨哩!”秦富民點點頭,進一步說:“對,不能單一的比,要各個方麵都要勝過他,啥地方都要叫鄰裏鄉黨叫好哩!還有席麵上的酒,他是六年西風咱也六年西風,最少都要是平棋哩!”

呂東明第二天晌午進到縣城,找到自家屋裏的大哥呂東升,把順義家如何在婚禮上欺負他們老呂家,以及他和秦富民商量的最終結果,完整無誤的複述給大哥,然後讓大哥從中幫忙幫忙,收拾收拾順義這老小子。呂東升聽完就氣憤地說:“這幾年,我不太回去了,這些人就欺負到咱頭上了!看來不給這些農民一些教訓,簡直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真以為自家就成精了。”

呂東明急切地說:“哥呀!這些事都是明麵上的事,都看得出來,就看眼下咱咋弄哩!”呂東升大度的點燃了一根煙,儒雅地說:“給咱娃的婚禮宴席肯定要比順義家強,各方麵都要強。到時候我讓鎮上和縣上都去幾個領導,再把縣上電視台的主持人派去,專門主持咱娃的婚禮。你嫂子都打了幾回電話問濤娃的事了,咱弟兄兩個就濤娃一個頂門杠子,咋說都不能叫娃吃虧。”

呂東明笑著說:“那我嫂子沒說啥時候回來哩!”

呂東升說:“我和你嫂子頭一天就回去,有啥事我還能給你幫上忙嘛!我回去了給你拿兩萬元……”

呂東明急忙打斷:“拿錢幹啥呀!我這錢夠了,你把你錢拿回去!”

呂東升和顏悅色說:“哎呀!你還以為我是給你的,這是給咱娃兩口子的”

呂東明苦笑一下:“哥呀!這,你看這,濤娃在縣城念高中的時候,吃你的住你的,三年來,你和我嫂子把心都操實了,再拿這些錢,你叫我心裏咋過得去哩!”

呂東升繼續和顏悅色說:“誰叫他是我的娃哩!我給我娃錢我心裏高興,我老了還要靠我娃給我送終哩!這事你就再不要提念了,就這麼辦了。你回去了,就抓緊把事都安排到位,該踏實的人都早早的踏實,該置辦的東西都早早的置辦了。哦,還有哩!我給你弄些煙酒你拿回去,給富民一條煙再給辛巳叔一條,其他人你掂量著看。”

呂東明說:“原本啥事都安排到路了,讓順義這麼一折騰,事情都得從新安排了。”

呂東明從縣城搬救兵回來以後,就陷入一種精神興奮情緒飽滿,自我陶醉的美夢當中。呂東明開始了他一生中最灑脫滋潤的日子。他對兒子婚禮宴席的事情,除了非自己親自交涉不可的大事外,其餘的事一概交給妻子冬梅和親戚裏關係十分交好的人去執行:“老哥呀!這些事就按咱這兒的鄉俗來。缺啥了就去買,不敢舍不得花錢!錢嘛,掙下就是為花的!”他騰出身來到秦富民家商談村裏的大事急事,到秦辛巳家請教社火上的規矩套路,儼然成了除秦富民之外,秦漢村正兒八經的人物了。秦漢村有頭有臉有權有勢的人物全都是他的知己摯友,他都一一登門拜訪告知兒子的吉祥婚事。白天要是忙碌的錯過了拜訪時間,晚上一定前去補上。他一進門就道歉道:“好我的老哥哩!本該早早就來給你說這事,可忙亂的走不開呀!啥事都要我上心哩!到時候了你就早早來,一家子都來哦!咱弟兄們好好喝一家夥!”

這樣的日子很是讓他歡心,讓他享受。隻是在走進秦富民家的門樓,看見書記富民的四方大臉的神氣模樣,就不由得恢複了常態。那種很是歡心很是享受的自豪感覺就蕩然無存了。他佩服和信任富民哥的為人,在他麵前不必裝扮出不必要的傲慢與清高。他揣著一條好煙走進媒人秦富民的門樓時,又找回了那個真真實實的呂東明。他一進門就誠懇地說:“富民哥,這幾天你咋沒到我屋裏來些?”秦富民朗笑說:“你這一段時間不是忙得很麼!我去了還耽擱你時間哩!”呂東明說:“在忙也不敢怠慢了老哥你呀!這是我老大給你的煙,你收下。”說著從懷裏掏出一條紙煙放到茶幾上。秦富民疑惑不解:“東升這是啥意思,咱弟兄們還來這麼一手哩!”呂東明急忙解釋道:“好我哥哩!煙你就收下,娃的婚禮宴席到時候還要靠你執事哩!靠旁人我還不放心哩!這些事都得咱自家兄弟來。”

常雪琴讚賞女兒曉萍前去看望秦富民兩口子的禮節性舉動,正是由懷疑到肯定曉萍和少恒有戀愛關係的時候。加之少恒隨之而來的回禮,讓她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了。曉萍的幾次失常行為,很快也引起了她這個做母親的警覺。這一天,曉萍趕吃晌午飯從村裏回來,她避過丈夫焦改革單獨找她談話。曉萍直截了當:“我就是看上秦少恒了,我也不和你隱瞞,我早早都看上他了。”常雪琴說:“萍萍,你能這樣實誠,我很高興,可是你給我和你爸說的外地男朋友該怎麼辦呢?”曉萍說:“我也不知道該咋辦!可是,我隻能選一個。”常雪琴說:“你覺得對人家公平嘛?我不想苛求你能對我和你爸怎麼樣,隻要你能夠幸福,我和你爸就了了心願了。媽不想強求你,隻是你要想清楚。”曉萍平靜地說:“媽,我都知道了,我讓你和我爸操心了。”常雪琴抱著曉萍一邊撫摸著她的頭發一邊笑著說:“傻孩子,你是媽的貼心小棉襖,媽怎麼能不操心呢!”

關於遷墳量地的曆史性會議如期召開。秦富民在這期間試探了秦漢村各股勢力的意見和看法。從反饋回來的消息來看,各方都十分謹慎的對待了這件事情。即沒有激進的言論也沒有實際的幹擾行為,所有可能讓對方抓到的缺點和弊端都巧妙的掩蓋起來。秦富民一開始並沒有預料到,各方的態度會如此的謹慎。他在自己有史以來的政治生涯裏,第一次遇到了如此棘手的問題,陷入一陣困境,以至很長一段時間裏總感覺缺了點豪氣和魄力。寒冬臘月的懶惰太陽緩緩冒上山頂,微弱的淡淡紅光還是使人感到宜人。牆根下厚實的冰碴也開始融化成冰水,順著並不平坦的大路漫流著。順義通知了村北邊幾戶,有交好關係的村人小年時候來吃宴席的事情,回過頭來通知了秦辛巳和秦富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