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改革很快去了一趟秦辛巳家,不過為時已晚。他去時,秦辛巳已經咽氣!
秦辛巳臥床不起不吃不喝的消息不消半天就傳遍了整個秦漢村。所有親朋好友包括秦富民焦改革呂東明這些晚輩前去看望時,他仍然保持著臥床不起不吃不喝,甚至也不言語的沉默狀態。連續幾天的診斷毫無進展也毫無發現,醫生們幾乎眾口一詞的斷定老漢就沒有病,各個器官運行正常,至於為何是現在這個樣子他們也搞不清楚。兒子秦建軍又從省城請了幾位同行名家,他們幾乎也是一樣的診斷結果。醫生們離開後,秦富民和呂東明也默默地離開秦辛巳家朝呂東明家走去,誰也不說話。待走到小學校門口時,呂東明說:“怕是日子不多了!”秦富民點點頭表示同意:“別說是個老漢,就是個青壯硬身子,也怕不進食。這幾天你多留個意,一旦咽氣了,就趕緊去請陰陽先生,去箍墓。你和改革一塊兒執事,萬不敢做的不合路數!”
大約過了十來天,快到農曆二月二龍抬頭的時候,在秦漢村村委會新批的墳地裏,新箍起一座青磚砌成的漂亮墓室。不等泥灰風幹,雜草除淨,墓庭收拾利索,秦辛巳終於熬不住了,他駕鶴西去了!秦富民安排了喪事的一幹事情,交代了下葬的注意事宜,就急匆匆到鎮上接受表彰去了,到縣城參加培訓班去了。他正興致高漲。秦辛巳沒有留下隻言片語的遺囑,更沒有留下或多或少的銀錢,在柏木棺材裏按下了七星麻錢,撒下了五穀雜糧,臉上蓋上了手帕,把那一輩子的往事笑談也蓋完蓋盡了!焦改革平靜地說:“釘板吧!”棺槨收拾停當後,門裏門外的孝男孝女齊刷刷跪成兩排,準備祭奠亡靈告慰逝者。這時候,廳堂裏憑空卷起了一陣不小的莫名陰風,把蓋在棺材上繡有龍鳳呈祥圖案的綢緞蓋棺布吹走了卷跑了,直吹到門外大路上秦辛巳生前種下的一棵國槐樹苗上。兩個門裏的侄子慌忙爬起來,去取套在國槐樹苗上的嶄新綢緞,不一會兒,棺槨又被蓋棺布嚴嚴實實地蓋住了。
秦辛巳的死是秦家後人頭一回經見自家人死亡的事情,顯然還不知道按照風俗習慣該如何料理。焦改革作為秦家的執事人,給秦家拿事人下定了決心。焦改革把秦建軍叫到跟前:“你爸一輩子不容易,今兒是陽間最後一回了,你能盡心也就這一回了!”秦建軍說:“你說的話我懂,這些事還得你老哥幫我,我但怕有啥做的不對的地方。”焦改革在靈桌前的香爐裏點了三根香,回過頭來說:“這你莫怕,都有大家夥幫襯著呢,這幾件事是急事,得先辦,讓人下午就給親朋去報喪;再讓人去縣城拉蔬菜和雇廚子;最後再去請樂隊。”秦建軍同意了。
整個喪事都按原定的計劃進行,一切都井然有序繁而不亂。遠近的親朋友人都前來吊唁,廚子和樂隊也一前一後的進了秦家大門。因為是頭一次料理喪事,秦家的後人辦得很認真也很動情,對前來送父親最後一程的親朋友人都給予最誠懇地歡迎和招待。在靈堂前叩頭鞠躬,悲傷痛哭的親朋友人也被他們攙扶勸說起來,安撫了情緒後,在後院木棚裏吃席歇息著了。晚上的祭奠儀式是整個喪葬過程中的重頭戲,因為是老者在這個家庭的最後一個夜晚,因此在禮節習俗上也比較講究嚴肅一些。按照先男後女先尊後卑先近後遠的標準順序嚴格的執行著。廳堂裏已經站滿了按照標準順序前來祭奠的孝男孝女們,門外頭一街兩行的村人圍住看熱鬧。十幾口樂人在孝子跨進大門時,便奏起悲涼傷重的祭曲,祭曲吹奏到整個儀式完畢,孝子退出靈堂才告一段落。祭奠的過程枯燥又繁瑣,三跪三叩又過三巡酒,相互還了禮才方算結束。
老者早已穿上壽衣,當天午時入殮,隨即被移到正屋明間的靈床上。靈床前的正地方擺放著供奉先人的祭桌,桌後掛著關竹簾,簾子上正楷書寫著一個大大的奠字,以示事情的根本性質。祭桌旁高懸著一副喪聯,上聯是:悲聲難挽流雲住,下聯是:哭聲相隨野鶴飛。橫批為淚灑滿堂。廳堂的幾個角落裏存放著第二天下葬時需要的五穀糧食,引路的幡子、紙人、紙馬等一些喪葬用品,整個廳堂顯現的有些狹小拘謹了。焦改革勉強地坐在祭桌旁童女的身邊,按照禮儀習俗讓孝男孝女們順利的完成了祭奠儀式後,安排了第二天下葬時需要注意的事宜。秦家的後人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一切還得由他自己來操心謀劃,以免失禮。孝子們痛哭流涕的祭奠了死者,同時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秦家後人的真誠回禮,才慢慢退了出來,在後院搭建的木棚下吃了席,休息片刻便回去了。夜晚守夜時僅僅留下兒女外甥侄子頂親近的親屬和一些自願守夜有深厚情誼的友人。
焦改革得知秦辛巳的確切病因,恰恰是在給秦辛巳守夜時秦明告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