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才讓花南天把花百葉也帶到了京城？”顧青問。
她想起花百葉在榆樹村替鳳澤放血治蠱一事，後來她看過鳳澤身上的傷口，若論對人體用刀之精妙，花百葉的確有其獨到之處。
鳳澤看著她勾了勾唇，“果然什麼都瞞不住你。”
“可有危險？”顧青再問。
鳳澤拿走她手裏的玉梳，為她通發，“這世上沒有絕無風險之事。”
顧青不語，她心裏清楚他的話有十足道理，但這並不能讓她安心。
她望向鏡中的他，“我不想你有任何危險。”
“你放心，”鳳澤泰然道，“我不做把握的事。”
他見顧青仍有鬱色，又道：“你便是信不過我，也該相信花南天。”
“小花大夫的醫術自是沒話說，”顧青道，“我隻是……”
“你隻是擔心我。”鳳澤將她柔軟的長發握起一束，用梳子慢慢梳開，“我明白。”
顧青轉開視線，“我能做些什麼？”
“你什麼都不用做，”鳳澤道，“如果你實在忍不住擔心，就試著多信任我一些。”
顧青回頭看他，眼中帶著一絲嗔怪。
鳳澤低頭笑笑，“我錯了。”
他放下梳子，兩手撐在梳妝台上，將顧青圈在懷中，“你知道我是怎樣一個人，就算不為你考慮，哪怕是為了北軍，我也不會輕易涉險。”
顧青喟然一歎。
她伸手覆上鳳澤的手背，“那咱們說好了，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鳳澤點頭，在她頸側落下一吻，“我保證。”
顧青心裏這才舒坦了些。
她望向窗外的海棠樹，笑了下，“我家裏也有這麼高的海棠，以前每到秋天，父親都會讓廚房做上幾罐蜜漬海棠果，到了冬至吃烤肉的時候，用來解膩最好不過。等今年入了秋，我讓父親送一罐過來給殿下嚐嚐。”
“不必這麼麻煩，”鳳澤道，“入秋以後，我讓他們把海棠果全部摘下來，不但做給你吃，也送一些給嶽父。”
顧青莞爾，“殿下真是好大的手筆。”
她話中調侃的意味甚濃，鳳澤揚眉，“你是這裏的主人，想要什麼盡管取就是。”
顧青壓住微翹的唇角，“我隻想清閑度日，殿下若想找人替你管家，可就要失望了。”
“不敢勞煩厚樸堂的大東家，”鳳澤嗓音微沉，“隻要你肯陪著我就好。”
顧青轉頭四顧，見白桃不知何時已悄悄退了出去，她眼中的笑一閃而過，“堂堂雍王殿下，如此做小伏低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話。”
“那又如何？”鳳澤不以為然，“隻有孤家寡人才不懂這裏麵的樂趣。”
剛走到外間的師陽腳下一頓，莫名覺得自己好像又被殿下罵了。
鳳澤聽到動靜，揚聲，“什麼事？”
師陽定定神，回道：“殿下，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殿下要出門？”顧青問。
“不是我，是我們。”鳳澤道，“你不是想見你父親嗎？等用過早飯，我送你回顧家。”
顧青看了眼屋角的滴漏，“這個時辰父親應當還在衙署當值。”
“昨晚我已讓人給他送了信，他今日會在家休沐。”
顧青眼神微動，“殿下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不如你猜猜看？”鳳澤悠然道。
顧青拿起梳子，抿唇，“殿下不會梳頭，還是叫白桃來吧。”
鳳澤低笑一聲，“我可以學。”
於是這一早上就苦了白桃。
她頂著鳳澤視線的壓力，費了不少功夫才給自家王妃梳好一個發髻，中途被打斷無數次，險些出了岔子。
還是顧青實在看不下去，將鳳澤攆出房門。
“殿下若想知道這發髻是如何挽的，就去集市上買本書來瞧瞧，不要在這兒打攪我們。”
師陽在院子裏背轉身，假裝沒看見自家殿下被趕了出來。
恕他孤家寡人，的確不懂這裏麵有何樂趣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