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顧青的手,微微動了動嘴角,“你最不需要對我感到愧疚,因為你並不清楚,我是不是比你更加自私。”
他的聲音既溫柔又深沉,像一個無盡的漩渦,將人深深吸了進去。
顧青垂著眼,盯著他與自己交纏的手指。
他似乎格外喜歡與她糾纏在一起,無論是手,還是別的。
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很懂他,現在又覺得好像不是這樣。
他認認真真地將自己剖析給她,像是想要她知道,他並不如她以為的那般光明磊落,他也有私心,也有貪欲。
“我很早以前就在想,”顧青道,“你安慰人的方式好像總是在說你更糟。”
那次在倦歸樓的時候,她向他吐露對母親早逝的怨懟,鳳澤卻告訴她,他母親去世的時候,他甚至全不知情。
鳳澤不以為忤地笑了笑,“那有用嗎?”
“不太有用。”顧青反手握住他,“你自揭瘡疤,隻會讓我心疼。”
鳳澤挑眉,“從什麼時候?”
顧青看著他。
她一直覺得鳳澤長得很好看,隻是他周身冷漠的氣勢總會讓人下意識地忽略他的容貌。
她的目光沿著他高挺的鼻梁往下——
她忽然湊過去,在他唇上親了親。
“不告訴你。”她輕笑。
鳳澤摸摸自己的嘴唇,目光幽深。
顧青抬手擋在兩人中間,“我生病了,小心連你也染上。”
這話實在沒什麼說服力,鳳澤偏了偏頭,盯著她的眼神讓人不禁生起躲避的念頭。
然而他卻沒有進一步的舉動。
屋外響起匆忙的腳步聲,顧文敏帶人抬了一個冰鑒過來。
“別離床太近。”他指揮道,“放那兒,對,屋角那邊,有點兒涼氣就成。”
他讓人放好冰鑒,又四下觀望,“白桃呢?”
“大概是在廚房等著煎藥,”鳳澤起身,“我去看看侍衛把藥抓來了沒有。”
“好好好。”顧文敏連聲應道,“你去吧,這兒有我陪著。”
顧青忍笑,很想問問鳳澤被人使喚的感覺如何,卻在對上他的視線之後,乖巧地往回一縮。
鳳澤摸摸她的頭,“若是犯困,就先睡會兒。”
顧青心想,有她爹在身旁不停嘮叨,就算再困也睡不著,何況這次發熱並不厲害,不然她也不會與鳳澤說上那麼久的話。
然而鳳澤就像是會未卜先知一般,不到半刻工夫,她就在顧文敏絮絮叨叨的碎語中沉沉睡去。
中途有人將她搖醒,給她喂了一碗又濃又澀的藥汁,就算顧青喝慣了藥,也還是覺得難喝至極。
聽著她半夢半醒中嫌棄的囈語,鳳澤問自家嶽父,“府上還有沒有蜜漬海棠果?”
顧文敏愣了愣,“有有,還剩了半罐。”
說完就張羅著讓人取來一碟。
鳳澤先嚐了一顆,口感清甜帶酸,略像山楂,應當是顧青喜歡的口味。
他重新拈起一粒喂進顧青嘴裏,顧青嚐到熟悉的味道,迷迷糊糊睜眼看他,“還要。”
顧文敏站在一旁歪歪嘴角。
老父親僵著臉,看這夫妻二人一個坦然喂食,一個吃得香甜,眼看盤子裏就少了一小半,正想勸阻說這東西吃多了傷胃,就見鳳澤住了手。
他拿起濕帕擦了擦指間的糖漬,對顧青道:“等你睡醒了,咱們帶回家吃。”
顧文敏眉心一抽,就見鳳澤轉向他,“煩請嶽父讓人把剩下那些交給我的侍衛。”
顧文敏麵無表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