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的速度在尖銳如林的長槍前,也隻能戛然而止。
密密麻麻的槍尖正對他們衝來的方向,北狄騎兵手忙腳亂地控馬,甚至有人舉起長刀,想將麵前的步兵斬於刀下。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疾衝的馬兒來不及刹住去勢,騎兵們被包圍在槍林之中,利刃入肉,“噗噗”的聲響中血花飛濺,山穀外的空地上很快倒下一片屍體,有北狄人,也有大昱人。
但傷亡最為慘重的,仍是北狄的軍隊。
他們的將領忙著喝止後方跟來的騎兵,急於將他們重新結隊組成陣形。
他驚怒地發現,自己這萬餘戰士竟然隻有不到八千人衝出了山穀。
而前方還有數百名士兵倒在了陣前。
鮮血染紅了他們腳下的泥土,北狄人望著眼前堆積如山的人馬屍體,麵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們兼程趕路,原以為能搶得頭功,卻不想還沒碰到原城的城牆就損失慘重。
氣勢洶洶的北狄人瞬間像被閹掉的鬥雞,他們猶豫地看著自己的將領,就連胯下的馬兒也發出恐懼的嘶鳴……
月落天明之時,鳳澤一行趕到了他們的目的地。
一座黑色城牆巍峨如山,在晨光中泛著鮮血凝固一般的色澤。
長公主遠遠望向城門上方的匾額,匾額上刻著兩個筆墨淋漓的鮮紅大字:
掖城。
“掖城?”長公主喃喃出聲,“為什麼是掖城?”
他們翻山越嶺,晝夜不休,原以為是趕往北軍大本營原城,沒想到卻是來到了掖城。
掖城位於原城東麵,兩者相距數百裏。
長公主看向鳳澤,卻見他望著前方的城門,眼神中有一絲沉痛與懷念,更多的卻是凜厲戰意。
鳳澤在京中的時候,雖然被人冠以“桀驁不馴”之名,但他就如一柄藏起鋒芒的刀,哪怕世人皆知這把刀染過血,卻不知這把刀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直至今日,這把刀終於出鞘。
鳳澤深吸了一口氣,北地凜冽的晨風灌進他的胸膛,他已許久不曾如此暢快,唯一可惜的是,身邊少了一人。
他撫上左手手腕,那裏係著一條青色絲線編織的細繩。
出行前,顧青把這條細繩給他。
“這條繩子是我在古安寺祈福的時候編的,放在你母親的殿中供奉了許久。你要出征,身上不能帶任何累贅,這條繩子係在手腕上,應當不會影響你與人交戰。”
她凝視著他,淺淺笑道,“有你母親保佑,你一定能夠平平安安,凱旋歸來。”
鳳澤摩挲著繩結,想起自己離開王府時,回望的那一眼。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見他望過來,對他盈盈一笑,明明滿眼寫著不舍,卻裝作沒事人一樣,揮揮手催他快走。
天地間刮起一陣風,卷來大地震顫的聲響。
鳳澤收起思緒,坐在馬上,臉色平靜地望向前方。
前方的掖州城城門,轟然打開。
洪流一般的黑甲兵馬奔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