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嗆咳著,鬆開揪住他衣領的手。
“你、你們……咳……”
他兩眼一翻,朝後倒去。
範平一把扶住他,“快傳禦醫。”
禦醫很快便至。
“陛下是受了嚴重刺激,怒火攻心,乃至昏厥,”禦醫臉色沉重,“微臣這就為他施針,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陛下這症狀已有強弩之相,便是醒來,輕則半身不遂,重則神智不清,怕是……”禦醫沒敢把後麵的話說完。
“且先診治。”
殿中皇帝一倒,範平儼然成了百官之首。
他讓人將皇帝扶到一旁讓禦醫紮針,轉身對長公主道:“長公主,國不可一日無君,陛下如今這般,便是他恢複如初,恐怕群臣也難以膺服。微臣有一策,想請長公主示下。”
長公主瞧了瞧他,“你說。”
“如今陛下的子嗣隻得大皇子一人,陛下並未立後,大皇子雖非嫡出,卻是長子。”範平道,“微臣想請陛下榮養太極殿,由大皇子繼位,不知長公主意下如何?”
“你問我,不如問百官的意思。”長公主道。
範平微微頷首,麵朝眾人,“朝中國事為重,我欲奏請大皇子繼位,不知諸位可有異議?”
“我不同意。”
群臣尚未發聲,一人當先出列。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大皇子鳳元和。
鳳元和穿著工部的朝服,瘦削的臉頰上一派淡然。
“我父若真得位不正,通敵叛國,我作為他的兒子,有何顏麵接任皇位?”
話音剛落,群臣中有人暗暗點頭。
這正是症結所在。
皇帝的老底已經被人揭穿,又鬧出這麼大的醜聞,鳳元和年紀尚輕,又無建樹,如何能夠服眾。
範平麵色不豫,“大皇子此言差矣,你貴為皇子,身上流的不僅是陛下的血脈,更是承自鳳家先祖,何必妄自菲薄。你自工部任職以來,從未出過紕漏,為了趕出江州靈渠圖更是兢兢業業,晝夜不休。如今陛下並無其他子嗣,除了你,還有何人能繼此位?”
他的視線落在鳳元和麵上,一片殷殷期待之中隱含壓迫。
他想過朝中或許有人會反對,但這個人不該是鳳元和。
就在這時,其餘大臣也有發聲,“繼位一事茲事體大,範相何不從長計議?”
“如何計議?”範平問,“皇室中難道還有別的子嗣?”
“除了子嗣,還有兄弟,”有大臣道,“皇位可以由父親傳給兒子,也可以由兄長傳給弟弟。”
範平挑眉,“難道你們想讓雍王繼位?”
放眼整個皇室,血脈與先帝最近的兩人,一個是大皇子鳳元和,另一個就是雍王鳳澤。
“雍王殿下對皇位沒興趣。”
說這話的人邁入殿門。
她甫一出現,所有人都愣住,更有人兩眼圓瞪,如同青天白日見了鬼。
“你,你不是死了的……雍王妃?”有人驚問出聲。
顧青對他淺笑,“大人莫怕,皇帝雖然對我下毒,但我命大,僥幸逃過一劫。”
她說完,又看向範平,“我此時過來不是為了別的,而是想問一句範副相,你來我大昱多年,可還記得,自己是北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