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2 / 2)

“可不是真的!”桂花大聲說。突然,霍泉的臉膛飛進她的腦子,她沒有力量往下說了。一種隱隱約約的思潮,把她淹沒了;她開始心跳,臉上的汗像泉水似的淌下來。

路過滿天星瓜地的時候,滿祥把昨夜的事告訴了桂花;桂花按著胸脯,睜著驚奇和憤怒的眼睛。

“哥!這是成心跟你來一手吧!”

“不敢說!”滿祥嚴肅地對桂花說,“要密切注意這一家子。桂花!聽說最近麻玉珍常往滿天星家裏跑,你知道嗎?”

“娘隔著籬笆聽見過!”

滿祥把兩個手指舉起來:“桂花!別把福貴、麻玉珍一律看待呀!過去,你和娘是核桃黑棗一齊來,……”

桂花咬著嘴唇,連連點頭。半天她不解地問:“哥!你是說滿天星、秋霜、麻玉珍這三個人都該注意嗎?”

“不單是三個,可疑的都該挖挖根,刨刨底兒,問問為什麼!”

“哥!我記住了!”桂花的臉由於激動而漲紅了,像盛開在河灘上的一朵圓圓的山梅花。

遠遠地,朱蘭子跑來了。她奪下滿祥肩頭上的行李,扛在她的肩頭上,一直跑上渡船。滿祥和桂花握了握手,上了船。

“朱大爺呢?”桂花問蘭子。

朱蘭子朝屋努努嘴,意思是睡著了。

藍藍的天,藍藍的水,朱蘭子親手撐著船,送丈夫進縣。

船,過了河。

“蘭子!回去吧!”

“送你走走!”蘭子固執地不回去。

蘭子和滿祥沿著河邊小道,走下去了。六月的風,吹起滿祥的空袖筒,吹紅了朱蘭子的臉。

長久,長久……蘭子紅著臉從莊稼地裏跑出來。

朱四老頭剛醒,正在渡口房前的葫蘆架下,伸著胳膊,打著哈欠;朱蘭子一股風似的停在老頭身邊。

“蘭子!說什麼知心話去咧?”老頭迷迷瞪瞪地問。

“知心話?”蘭子眨著兩隻晶黑的眼睛,“告訴咱爺倆,守著河渡口要提高警惕!”

“就談這點沒情沒義的話,嗯?”

朱蘭子抿嘴笑了:“爹!他還告訴我讓我陪著您!”

“陪我幹什麼?”

“您一個人,沒人照顧,有個什麼事,也不方便!”

朱四老頭眼裏濕潤了,他哆嗦著眉毛,大聲地說:“我的好閨女,跟我在渡口吧!你走了這麼些天,我心裏飄飄悠悠沒個定向,等入了社,當成個社員,再……去,行嗎?”

蘭子沒有回答,把頭紮進朱四老頭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