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孚白道：“我已經批評過他們了，不過，這事也是事出有因……”
歐陽春也不聽他解釋，又吐了一口煙，憤憤地道：“羿豐這個人，以前在你手下幹過，是你推薦他到綮雲當紀委書記的，是不是？現在用人也是個大問題，用人上的腐敗是最大的腐敗。省委領導經常說，今後誰推薦的人出了事，要追究誰的責任。當然，小方，今天我也不是來追究你的責任的。我們是老相識了，你小方也是不錯的，我也不想追究你什麼責任。但是有一點，我還是要嚴肅批評：這個羿豐，他在楠州市紀委當檢查室主任時，辦案就胡來。我聽很多人說，在綮雲市紀委，辦案比羿豐辦得好的多的是，他羿豐根本就不會辦案。那幾個辦出來的案子，都是靠硬逼給逼出來的。手段比較野蠻，影響很壞嘛。”
方孚白道：“硬逼是不會的，有些事，僅僅是外麵的傳說……”
歐陽春打斷方孚白的話，道：“小方，你別老替羿豐說好話。我告訴你，省委領導對綮雲的事非常惱火，對羿豐捅出來的這個馬蜂窩很不高興。他們派我來好好了解一下，處理一下這件事。你說說看，像羿豐這種人，把黨內的同誌當做敵人來胡整，現在還整死了人，出了人命案，難道這不是血的教訓嗎？我看，像羿豐這樣的紀委書記，絕不能再讓他幹下去了。”
市委書記鞠江峰道：“方孚白，你說說，對這件事有什麼意見？”
方孚白道：“現在綮雲的案子辦得正是緊要關頭，現在換一把手，我覺得不太適合。如果要調整，是不是等閻財生的案子辦完了再說。”
市長尹向中道：“閻財生的案子，辦得也有些時日了。”
歐陽春道：“是啊，要等這個案子辦完，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呢。紀委‘雙規’的政策，也不能亂用啊，是不是？我看市委應該盡快作出決定，羿豐這個紀委書記再讓他這麼幹下去，隻能給黨的臉上抹黑，不早點收拾，怕到時候沒法收拾呢！”
鞠江峰道：“方孚白，剛才我們碰了一下，你看，是不是先讓羿豐回楠州市紀委幹一段時間？他去的時候是你們市紀委的檢查室主任，現在回來，還讓他幹個室主任，也別委屈了他。”
尹向中道：“檢查室主任恐怕不太適合，要麼就讓他幹宣教室或者研究室的主任吧？怎麼樣？”
歐陽春道：“我看這樣行，先讓他回來再說，他的問題，等查清楚以後，再作處理。該給什麼紀律處分，還得給什麼紀律處分。我們紀委內部，絕不能包庇。”
方孚白一時說不出話來，說實在話，在市委書記、市長和省委副秘書長麵前，他說話隻能委婉再委婉，但此時此刻，委婉的話是沒有作用的。
鞠江峰道：“好吧，我看這件事就這麼辦，到時候在常委會上通過一下。”
尹向中也點頭讚同，看來，這件事已經是生米熟了八成。
方孚白離開常委會議室，馬上打電話叫羿豐趕回楠州來彙報工作。羿豐是他培養並看中的幹部，他一直認為綮雲的問題比較嚴重，多年來沒有真正觸及過。當初他竭力推薦羿豐到綮雲去，就是看中了羿豐敢於堅持原則，敢於和善於辦案這一點。沒想到，羿豐剛在綮雲的腐敗問題上打出幾個小洞洞，竟然中途翻船，真是始料未及。
方孚白是個綿裏藏針的人。他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愛將就這麼無辜地倒下去，他得想想辦法，盡自己的力量挽救這一切。